她一手将那人提起來,隻在她後頸輕輕一捏,那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窦穎君躺在樹下,整個人脫力一般,隻來得及說一句,“撞死我了”,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依舊是在霧氣裡。
嘴裡甜滋滋的,像是吃了什麼糖丸,或者楊春雨帶的糖餅幹糧,但是身體恢複了不少,胸口也不再一扯一扯的痛。
“醒了?”耳邊傳來楊春雨的聲音。
窦穎君懶怠的趴在楊春雨背上,下巴擱在她瘦削的肩上,兩隻手繞到前面環住楊春雨的脖子,完全放松了自己。
“我們現在在哪兒?”窦穎君問。
“還在樹林裡。”歡喜說,“我們現在徹底失去方向感,已經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走了。”
“那個人呢?”窦穎君問。
“這兒。”李昭昭應道。
“好像是桃源村裡的孩子,但無論怎麼問,一句話也不肯說,隻一心求死。”
“休息會兒吧,等天亮再繼續趕路。”一整夜都不休息的話,明天精神都不好,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楊春雨腳步一頓,停在一棵樹下,将窦穎君放了下來。
“大家找地方休息,不要離得太遠,最好靠在一棵樹上。”楊春雨說着,将水壺遞給了窦穎君。
窦穎君其實不渴,但是楊春雨既然遞了過來,她也就配合的喝了一口。
“你給我療傷了?”窦穎君壓低聲音問。
依舊是她們倆在一邊,其餘人自己安排着休息,有霧氣阻隔,窦穎君隻能偶爾看見他們模糊的影子。
“嗯。”楊春雨語氣淡淡的回答。
窦穎君寒着臉,尖尖的下巴翹起,一下不說話了。
“别想了,你們是找不到村子的。”霧裡傳來沙啞的聲音,帶着幾分譏諷的意味。
“我們是雲虛宗的修士,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查探濃霧,并且救出其中的百姓,你為什麼對我們敵意這麼大?”歡喜問。
“救我們?”
女孩雙手被縛,面黃肌瘦、衣衫破爛,眼裡卻含着恨意,聞言咬緊了牙關。
“我呸!一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聽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我們讓這裡變成現在這樣的?”窦穎君忽然出聲。
她拂開伸手要攙扶她的楊春雨,寒着臉走上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樹下一團瑟縮的影子。
霧氣翻滾流動,窦穎君看清了女孩,女孩的眼睛大的出奇,爬滿了血絲,黑色的瞳孔略大,正仰着臉瞪視着她。
“多半是個誤會。”
姚玉思考片刻,這才開口,“會不會是魔修僞裝成宗門修士,誤導了村民,他們才會對我們有這樣大的敵意?”
“極有可能是這樣。”李昭昭贊同。
“但是,之前攻擊我們的應該也是修士吧?不是雲虛宗的修士,身纏魔氣,難道那些魔修還在這裡?”
“留在這裡,不走,難道等幻境關閉,宗門殺過來?”
歡喜的問題讓大家都沉默了。
窦穎君沒看清之前攻擊他們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也插不上話,卻覺得其中蹊跷不少。
首先,如果真是魔修做了這一切,那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東邊荒蕪之地,多有宗門管束不到的城池村落,魔修常常在這些地方作威作福,搜刮搶掠,就算是要做這些見不得人的惡事,也大可以在那些沒人管理,又便于往返的地方,何故要深入大陸,到桃源村來做這些?
而且方才的修士的确是身纏魔氣,但那魔氣并不算深厚,也并不純粹,不像是魔修本身化成的,反而 ……像是黏附上去的。
如果是正面交鋒,不借助霧氣的遮蔽,那些人加起來都未必能打得過楊春雨。
想必也是因為不願傷及無辜,那些“魔修”又悍不畏死,楊春雨才沒有下狠手捉拿那些人,也沒有直接殺人。
再者,這女孩對他們的态度實在是很微妙。
她既然能用哨聲控制那些“魔修”,又說出那樣的話,想必是知道一些内情。
窦穎君思索一番,忽然開口。
“村子裡還有其他活口吧?”
“看你的模樣,穿着雖然簡陋破爛,面黃肌瘦,但精神尚足,想必這場霧沒有對莊稼田地有什麼影響,這霧氣面積不大,生者無處可去,想必也還留在村子裡,是也不是?”
女孩面色陡然一變,又聽窦穎君說。
“我們去村子裡休息吧,我知道村子在哪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