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燈放在身旁的矮桌上,歡喜焦灼的看着門口翻騰的濃霧,表情不安。
楊春雨出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之前外面也有一陣動靜,可是楊春雨和禾頁師妹始終沒回來,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她不會有事的。”白溪坐在床腳,伸手撫摸着姐姐的長發,十分淡定。
那個常山一開始就沒想着要殺禾頁,這次多半也隻是想要帶走她。
隻是……白溪的目光在室内掃了一圈,不知道常山的同夥支不支持常山的行動。
天井中傳來腳步聲,林妙怡和姚玉手中劍已出鞘,幾人都摸上武器,屏息靜待着。
“是我們。”窦穎君腳步一頓,出聲道。
“禾頁師妹?”歡喜驚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要不是林妙怡囑咐她看住琉璃燈,她已經沖出去了。
窦穎君和楊春雨逐漸從霧氣中走出來,窦穎君趕緊幾步走上去,确認了琉璃燈還亮着,松了一口氣。
這燈不能熄滅。
若是熄滅了,他們可能就出不去了。
“春雨長老,禾頁師妹,你們沒事吧?”林妙怡問。
“沒事。”窦穎君擺擺手,反而詢問起他們來,“你們沒事吧?”
“我們也都沒事。”姚玉笑笑,看大家都沉默,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關于這裡的具體情況,我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想。”
楊春雨看着緩緩旋轉的琉璃燈,“我們現下隻有兩件事要做。”
“一是救人,二是弄清楚這白霧究竟是什麼。”
白溪似乎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弄清楚了一切,聞言看過來,一張慘白的臉上劃過意外。
窦穎君看着她,還有躺在她膝上的白清,眉心抽動了一下。
其實早該發現白溪不對勁的,她身上的衣裳雖然破爛但尚且整潔,能看出是多年前的樣式;在霧氣中看不真切,燈火的照耀下,卻能發現白溪的膚色是一種異于常人的白。
死人身上才會出現的慘白。
她露出的皮膚沒有絲毫腐爛青紫,呼吸、言談也都與常人無異,甚至貼近還能聽到她微弱的心跳聲。
在有那個猜想之前,窦穎君從沒想過這個可能。
現在猜想坐實,那白溪是否知道事情的原委呢?
她知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死掉了?
見窦穎君面色有異,白溪撫摸白清頭發的手一頓,面上帶了戒備。
“你們沒殺我姐姐,也沒殺我,看上去也不像是壞人,我可以帶你們去找村子裡其他人。”
“但是你們得答應我,不能對他們動手。”
“我們為什麼要對他們動手?”歡喜咋咋呼呼的,見白溪松口了,很是開心,“我們是來救人的啊!你之前見過的那七個人在哪裡?”
歡喜期待的看着白溪。
白溪眼睛轉了轉,沒說話。
歡喜也咂摸出了其他味道,她擰眉看着白溪,表情有點呆滞,像是發現了什麼真相。
“他們死了?”
歡喜猛地站起來,不可思議的向着白溪撲過去。
“你們殺了他們?”
“我們都沒有對你們動手!”
哪怕是最開始在霧裡被偷襲了,他們也隻是打跑了這些人,絕對沒有殺人,他們是來救人的,沒有确定對方真的就是魔修之前,除非迫不得已,他們都不會下死手。
而他們要救的人,卻殺掉了進來救人的同門?
原本伏在白溪膝頭的白清睜開一雙隻剩下眼白的眼,蛇一樣扭頭,纏繞在她身上的鎖鍊立刻碰撞發出聲響,白溪伸手按住她,看林妙怡攔住了歡喜。
“歡喜!”林妙怡抱住眼圈通紅的師妹,将她重新按回椅子裡。
歡喜擡頭盯着她,眼圈紅了一遍又一遍,死死抿着唇,“師姐!”
林妙怡搖搖頭,摸了摸歡喜的發頂。
“春雨長老,我有話要和你說。”白溪忽然開口,“讓她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和你說。”
楊春雨擡了擡眼皮,窦穎君轉身,和她對視一眼,率先跨步出了門。
其餘人也都跟着出去了,很快,内室隻剩下楊春雨和李昭昭,面對白溪和白清姐妹。
“你要和我說什麼?”楊春雨在一邊坐了下來。
“我想和你交換一下情報。”白溪冷靜地看着她,“你已經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對嗎?”
楊春雨不置可否。
“我告訴你我知道的,你也得告訴我你知道的,行不行?”
楊春雨偏頭看她,窗外偷聽的窦穎君皺了皺眉。
這個情報根本沒有交換的必要,她們已經将真相猜的八九不離十,白溪知道的不會比她們更多了。
但是白溪作為這個局中人,說不定真的還知道一些細節和秘密。
這有必要交換嗎?
窦穎君沉思了一會兒,楊春雨卻沒有要和白溪交換情報的打算,隻是眼神幽幽的看着白溪,“你們殺了進來的雲虛宗修士,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