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臉全都被汗水打得濕透了,半長不短的頭發軟塌塌的糊了滿頭滿臉,所以我隻能盡量的把頭往後仰,然後王八念經似的念出我媽曾經說過的話:“天助吃自助者!”
哦不,我媽說的是“天助自助者”。因為她總被是我爸打,所以我媽曾經向各種宗教信仰尋找答案,最後找到了神神道道的《易經》。不過我每次聽媽發願似的說“天助自助者”,總會下意識的在心裡接一句“天助吃自助者”,弄和我跟個吃貨似的。
其實我主要是沒看出來我媽到底在怎麼自助或者自救,她那代人都太習慣于忍辱負重了。
但是我并不想跟我媽似的忍辱負重,于是我又開始行動起來了。
我緩緩的把輪椅滑向門口,雖然我知道空谷幽蘭女士把門鎖上了,但我相信我可以用這三根發夾把門打開。在《出走》裡我寫過一個溜門撬鎖的小毛賊,他名叫小栓子——這名多諷刺。不過小栓子确有其人,我當時做采訪的時候,這孩子教過我怎麼開防盜鎖——隻要是A級鎖,這孩子分分鐘都能打開。
我花了足足5分鐘,才把輪椅挪到我想要的位置——讓左輪挨在門邊上。
門鎖是那種老式的球形鎖,也就是A級鎖。我一邊默念着千萬别慌,一邊稍稍往輪椅下滑了滑身子,不過這麼一動又讓我疼得哼唧了一聲,但是沒想到這樣我竟然從鎖孔中看到了外屋。
我看到了一間和我所在房間差不多大的一間房子,這間房子應該是客廳,因為地上鋪着本來是紅色現在已經變成車厘子色的地毯,牆邊上有一張老式的3人長沙發,上面蓋着花花綠綠的毛巾材質的沙發套,沙發前有一個長茶幾,上面擺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角落裡還有一盞罩着橘黃色流蘇燈罩的落地燈,燈旁邊有一個小圓桌,上面也堆滿了東西。
再往遠一點,有一扇微微開啟的鋁合金門,我想那應該是隔出來的衛生間,因為我之前聽見那個方位傳出過沖水聲、洗手聲和淋浴的聲音。我琢磨着空谷幽蘭女士每次喂我吃藥之前,都是從那衛生間裡走出來的。
所以,那應該就是放藥的地方。
于是我抓緊發夾朝鎖眼伸過去,結果沒想到發夾竟然從我的手指間滑落,沿着輪椅座椅朝遠處滾去了。
“不!”我啞着嗓子叫着,“操!”
就在發夾即将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眼疾手快的将它抓住,然後緊緊的握住它,又疼暈了過去。
雖然我沒辦法确定,但我覺得第二次暈過去的時間比第一次要長,不過疼痛的感覺倒似乎稍稍減弱了一些——除了左腿膝蓋因為遭受了空谷幽蘭女士的襲擊後的劇痛還存在以外。
發夾還躺在輪椅的座椅上。這次我先活動了一下右手的手指以後,才再次拿起那發夾。
我把發夾安穩的放在左手心裡,念叨着:“好了,你可别再哆嗦了!”
然後我将發夾伸向前,塞進鎖孔中。
我腦海中的韓大嘴依舊不消停,還在繼續現場播報着我的一舉一動.
“守門員示意比賽繼續進行……”
汗珠不斷的順着我的臉往下滑,這汗就像不要錢一樣。不過我毫不在意,因為我要是豎着耳朵傾聽,用心去感受。
“老式的球形門鎖特簡單,”當年小栓子就是這麼跟我說的,一邊說還一邊給我做示範,“世界上沒有比開這這種鎖更簡單的事兒了,看見這個洞了吧,找個發夾或者随便什麼尖的東西,把前頭彎出一個小勾,然後從這個洞裡插進去,碰到鎖芯以後你就這麼轉,得感覺到鎖芯也跟着轉才行,就是說得覺得蹩着點兒勁兒。就這樣,一邊轉發夾,一邊輕輕的扳動,試着把鎖芯從鎖孔裡推出來……”
我覺得碰到了兩次鎖芯,可每次發夾都沒吃住力滑開了。與此同時我覺得如果再這麼試個可兩三回的話,那發夾可能就要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