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回程的号角聲響起,馬車齒輪不停轉動,明珠覺得比來程時更颠簸,胸口也愈發難受。
“殿下不舒服,就躺下吧,我給您揉揉肚子。”蘭螢關心道。
明珠趴在車窗邊,看向外面的眼神飄忽不定,不會再有人注意到她探出馬車,就湊過來搭讪。
草原的風在耳邊呼嘯,像一聲聲謾罵。
“不用了。”明珠回道。
回宮之後,戎狄人被關進大獄,翟渠被單獨關押,專人監看,晝夜不斷,長公主吩咐過,絕對不能讓他自盡。
盡管心緒難平,明珠還沒忘記這場盛大鬧劇的目的。
“把人叫齊,到九方賭館。”
京城,鬼方祂藏身偏僻陋巷中,立在圍牆上,等着相約之人現身。不多時,來人一身素衣,相貌平平,鬼方祂從牆上跳下,吓了那人一驚。
那人穩住心神後,環顧四周,确認無人。
“我家主人問,你是如何識破她的。”
“臉。”
“臉?”
“她臉上有毒,”鬼方祂陰恻恻道,“那可不是蠢人能下的毒。”
那人打量起鬼方祂,那日潛入獵場後,僅一面,此人就斷定丫鬟背後另有其人,還托丫鬟傳口信,确實不容小觑。
“我家主人說,可以幫你。”
九方賭館的茶室内,頭一次讓人覺得擁擠。
明珠環視着身邊的人,當初把他們一個個留在身邊,這些人對她而言,說是下屬,也可以說是家人。
所以董向祺的死,無論是誰的主意,她都不能撇清自己的責任。
明珠收回視線,淺飲了口茶,“松蕪,鬼方祂的動向呢?”
“之前他跟随前往獵場,現如今已藏匿進京了。”
松蕪神色自若,未見心虛,對鬼方祂的消息盡在掌握,看來問題的出處就是另一個人了,明珠沒有點破她并未受到傳信之事,而是問起其他。
這場慘案中,渾水摸魚的人太多。
“戎狄在大梁,有沒有潛伏的暗探?”
松蕪馬上警覺起來,“殿下是發現什麼了嗎?”
“董向祺身邊的那個侍女,也就是這次指證翟渠的那個,她有沒有可能是鬼方祂的人。”
“?!”松蕪一驚,“屬下辦事不利!”
“别急,這隻是我的猜測,她當時被抓住後一口咬定是受翟渠陷害,反水的太明顯,倒像是事先準備好的說辭,但我總覺得不像是董向祺教的。”
窗外樹影搖曳,明珠心中隐隐不安。
“去查查她,能挖出來什麼最好。”
“是。”
松蕪覺得殿下的神色有異,關切道,“此次秋狝,殿下受苦了。”
“沒事,”明珠沖他微微一笑,“隻是在想将來的安排。”
“殿下有何想法嗎?”
“我打算去戎狄。”明珠輕描淡寫道。
“去戎狄?”松蕪詫異道。
其他幾人表情也都凝重起來。
“為什麼您要去那兒?!”蘭螢緊張道,“就算戎狄那裡有您想要的東西,找人取回不就行了,何必親自去?!”
竹臨上前一步,“殿下想要什麼,屬下必拼盡全力!”
“殿下您想想,您去那裡吃也吃不慣、住也住不慣,何苦受罪啊!”菊若也開口勸道。
站在衆人身後,倚在門前的梅辛,慢悠悠開口。
“那殿下想好帶誰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