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戶姓陸人家,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兄長科考得中,被人冒名頂替,求告無門,他隻能回鄉。
所幸家中有一畝三分田,他學着種果樹,果子成熟,南下販運,卻在河道被匪徒劫走貨物,血本無歸。
彼時,鴻運樓招攬女眷,說以工錢抵償,替他們繳納稅賦。
妹妹為減輕家中負擔答允,卻被送入京中,杳無音訊,他南下一路追尋,到京時,隻尋回胞妹的屍骨。
“後來呢……”
“後來,”饒七掃了一眼自己,“後來,他落草為寇,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今年他們故技重施,搶劫貨物,讓果農們不得不抵押土地,淪為佃戶……”明珠思索道,“所圖不小啊。”
若以此法,進行土地兼并,便可将整個栾城收入囊中。
不過,以水匪之名劫掠,必定張揚,河道過往人盡皆知,即便有三王撐腰,卻也免不了上達天聽。
所以,她想知道的是——時機。
為何是現在,不是更早,不是更晚,而是在萬衆矚目的戰時。
倘若以為戰時,衆人無暇顧及,視以良機,可栾城地處交通樞紐,乃是押運糧草的必經之地。
“難怪。”
難怪當時,李淩霄毛遂自薦,要來押運糧草。
怕不是他們商量好,要替三王遮掩這些私下的勾當,那看來,不僅是鴻運樓和栾城太守在謀劃,三王和李淩霄也在其背後助力。
栾城的水,深得厲害。
“你可知水匪是何時出現的?”
“八月,月初就有商船陸續被劫。”
八月,京中諸事繁雜,雞飛狗跳的一個月——戎狄和親、秋狝、董向祺遇害、翟渠下獄……
沒想到有人雙管齊下,攪擾京城内外安甯,那麼,李淩霄在其中,究竟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夜色已濃,明珠敲響了李淩霄的房門。
“長姐?”李淩霄下意識看了看周圍,“進來吧。”
“你這麼偷偷摸摸幹嘛,咱倆又不是偷情。”明珠玩笑道。
李淩霄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一臉羞憤。
“長姐!”
“我錯了、我錯了。”
一進屋,就見那兩個紅木盒子,大搖大擺放在桌上,明珠不免好奇。
“你那裡面是什麼?”
“元寶,銀票。”
正如李淩霄所言,萬兩的銀票躺在盒子裡,彰顯着不菲身價。
“這栾城太守還真是——無事獻殷勤。”
李淩霄為她斟茶,問道,“長姐此話何意?”
明珠不語,端起茶杯擱在唇邊,擡眸打量起他。
“你說,我這次要是鐵了心查辦鴻運樓,他們這錢可就白花了。”
“長姐,”李淩霄蹙眉道,“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若長姐執意深究,他們就不是如今這副面孔了,你先前答應過我的,不讓自己涉險。”
“嗯……”
聽明珠敷衍的語氣,李淩霄就知道她并未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長姐,女子本不該抛頭露面,縱使長姐貴為公主,真以為還能跟在宮裡一樣任性嗎?”
“你一個男的,就别教我怎麼做女子了,術業有專攻。”
“……”
李淩霄被噎得沒話說,别扭地眨了眨眼,又換了套說辭。
“此行大任,是将糧草順利押運北境,時間緊迫,路上諸事自然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