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陽現有的認知裡,他是在死亡前的一刹那被阿梨帶走的,他的意識與虛的意識被分開,而阿梨将他的意識保存在了夢境世界裡。
同樣,松陽也以意識的存在,陪伴了阿梨一段對常人來說很黑暗的時光。
阿梨身為阿爾塔納的聚合體,卻脆弱極了,大部分力量都被用來創造夢境世界,導緻生長時有所殘缺,記憶和回複能力都沒到達正常值。
甚至在被關在地窖裡時,因為虛弱和饑餓,在短短兩個月内不斷重複着死亡。
那時候他還不能出聲,夢境世界也很脆弱,沒有現在那麼凝實。
阿梨在夢境世界裡的出現,與現在能夠和阿梨交流,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他也不知道離開了阿梨,他應該去哪,意識如何留存。
曾經,死亡于他而言是奢望,如今擁有能離開的機會,他卻猶豫了。
面前一雙小手的揮動讓松陽回神,他看着面前的女孩,面容保持着平淡。
阿梨問道:“想到有趣的事了嗎?”
阿梨發現,松陽最近發呆的次數很多。
松陽心想,你的過去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啊,但口上卻轉着彎。
“在想過去的學生們,他們都很活潑……”
阿梨看着慢慢陷入回憶裡的松陽,靜靜聽着他訴說的學生們,然後歪歪斜斜的躺下,拉起松陽的衣袖,折來折去的撥弄起來。
漸漸的她有了困意,伴着松陽令耳舒适的嗓音,閉上了眼睛。
她突然,好想真正的睡着一次。
不知道為什麼,阿梨意識沉眠時,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
過了一年,阿梨快十一歲了,個子卻依然還像九歲那樣。
雖然土方十四郎在這一年各種好東西都給阿梨喂過,想把她養壯實一點,但阿梨的身體就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就是不長肉,瘦瘦小小的,個子雖然高了,卻也隻高了兩厘米,體重也輕的厲害,一直在十九公斤起伏,隻有頭發長了不少,到了肩部。
隻長頭發不長個?
土方捏了捏女兒細的能摸到骨頭的手腕,一時間有些發愁。
所以,吃什麼才能長點肉呢?
不過他又突然想到,女兒在生理上很多地方都不像正常人,可能成長速度也尤其獨特的規律吧……
月明星稀,土方和阿梨吃完晚飯,正一起坐在院子裡吹風。
“十四。”
“怎麼了,近藤大哥?”
土方十四郎聞聲望去,看到近藤勳走進院子裡,阿梨也跟着他擡頭看過去,覺得大人們要開始談話了,于是不再往土方身上挂東西。
近藤勳十分熟稔的沿廊邊坐在他們身邊,然後緩緩歎氣道。
“攘夷戰争結束了,禁刀令也下來了。”
土方有聽說過,把阿梨夾在自己袖口的蝴蝶夾子拿下來,開口道:“這我知道,以後道館的生計應該會少很多,鄉下的營生恐怕會不好做。”
土方語氣嚴肅、眼神微凝,但他頭上的花夾子使他這副姿态有些莫名滑稽。
近藤勳垂下眼睛雙手抱胸:“所以,我想着帶你們去城裡發展。”
土方一愣,随即沉默了下來,阿梨看着他們眨眨眼睛。
城裡?是要離開這裡嗎。
阿梨低下頭看着手裡的小玩意們,有的是三葉送的,有的是在私塾的朋友們送的,她又看向右手上的雞血藤手镯,這是小梅送的。
下午,阿梨端着水壺準備幫大家燒水,去後堂時,阿梨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要離開這裡的話,大概會很舍不得吧。
——咚!
阿梨因為走路不注意,被凹凸不平的土路絆倒,呈大字形趴在地上,磕到了膝蓋和手肘。
原本拎在手裡的水壺也摔在了一邊,水撒了一地。
她撩開衣擺看到破皮正流着血隐隐作痛的膝蓋,沒說什麼,打算爬起來,卻突然發現膝蓋上出現了紅色的晶體。
這些紅色的晶體正在一點點從阿梨的血液裡析出。
阿梨将晶體掰下來,放到眼前觀察,正當她有些困惑自己為什麼會長出來這麼奇怪的東西時,松陽出聲了。
松陽:“它就是你的血液。”
阿梨:“……?”
我知道,但它是怎麼長出來的?
松陽換了個說法,斟酌着語氣道:“可以把它理解為是你溢出的能量,因為你誕生的時候受到了點意外,所以現在并不完整,血液離開了本體,也會自動把裡面的能量析出。”
“哦。”阿梨看見傷口逐漸消失,把衣擺放下,一隻手摸到手肘處,果不其然,那裡也有結晶。
把結晶掰了下來放入懷中,阿梨站起來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拎起掉在地上的水壺,有些慶幸衣服沒被沾濕,不用辛苦爸爸去洗,又有些可惜水都撒了,要回去重接。
“不過,你的血和結晶不要輕易給别人看或者送人。”吉田松陽突然發聲。
阿梨一愣,但沒有多問什麼,點點頭,告訴和她共享視野的松陽。
一個學徒恰巧路過,正準備和阿梨打招呼,就看見她頭也不擡的朝他點頭,然後離開了……。
學徒:“???”
這也能看見,不愧是土方先生的女兒啊……
土方自從知道女兒有一把子力氣後就覺得,不能浪費阿梨的天賦,于是阿梨就過上了每天練習刀法以及和總悟對打然後完敗的日子。
“啧,太弱了。”總悟将素振棒扛在肩上,對着躺在地上一副虛脫樣子的阿梨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