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場門庭清冷,已不複往日的熱鬧,古樸的木制對開大門隻開了一扇,是土方他們給阿梨留的門。
阿梨避開正在往上爬的螞蟻群,拾級而上,進入道場,看見總悟一個人還在揮汗訓練,而土方不知在哪。
見她進來目光掃視,總悟就知道她在找誰,于是出聲提醒:“土方先生在廚房,要找就去那裡。”
阿梨“哦”了一聲,随即想起了什麼,疑惑道:“你不多陪陪三葉姐姐嗎。”
阿梨看見總悟揮棍子的手僵住,但也隻僵了那麼一會兒,緊接着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揮着木棍。
氣氛沉默下來,隻有木棍劃破空氣的聲音回響。
阿梨也沒在多說,邁着小短腿離開,在廚房找到正在做晚飯的爸爸。
“爸爸。”阿梨扒到窗口前。
“嗯?”土方正在切菜,回了個氣音。
“沒什麼。”然後阿梨不說話了,就那樣的扒在窗口,安靜的看着土方十四郎做飯的身影。
鍋裡的水煮沸了,咕噜噜的冒着泡,水蒸氣不斷溢出升騰,土方把切好的白蘿蔔和海帶放進鍋裡,加入味增和鹽,蓋上鍋蓋。
阿梨嗅着空氣裡逐漸彌漫的香味,看着爸爸被蒸汽模糊的模樣,心裡沒來由的升起滿滿脹脹的感覺。
阿梨突然覺得,這樣就很好。
這應該就是家。
飯好了,土方指使着阿梨去叫他們過來吃飯,阿梨招呼近藤勳和齊藤終去廚房後,又來到前面道場,但沒有看見總悟。
她又走出道場,四處張望,外面的街道上空空的,也沒有總悟的身影。
回家了嗎?
阿梨撓了撓臉頰,疑惑的轉身回到食堂,和爸爸他們一起吃飯。
晚上,住在道場的幾人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院子裡吹風,都在各自的房間裡準備明天的行裝。
起居室内,土方十四郎看着試圖把米袋包進包裹裡的阿梨,沉聲問道。
“阿梨,你扛着米幹嘛。”
阿梨背着米的身子僵住,然後立刻把米袋往身後藏,一副我什麼都沒幹的樣子。
“這樣掩藏的方式也太敷衍了吧。”
土方對阿梨欲蓋彌彰的行為有些無語,阿梨瘦小的身體根本藏不住米袋,最後他還是有些頭疼的把阿梨身後的米袋拿出來放到一邊。
“路上帶這個過于沉重,而且放久了會壞掉或者口感變差。”
“好吧。”阿梨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米袋,然後收回目光,有些低落的想。
隻能給三葉姐姐了。
土方看着女兒有些委屈巴巴的樣子,蹲下身摸着阿梨的頭:“等到了江戶,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可以嗎。”
阿梨驚喜擡頭,連忙答應,眼裡亮晶晶的,好像在确認土方說的是不是真的。
土方失笑,又揉了揉女兒的頭發。
阿梨低着頭,眯着眼睛任土方揉,像是一隻餍足的貓咪。
末了,土方移開手掌,餘光無意撇到阿梨的右眼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紅色淚痣,他眨了下眼睛,又發現那個紅色淚痣不見了。
是錯覺嗎?阿梨之前有淚痣嗎?
第二天,一行人已經準備好出發了,一個個的腰間都别着把武士刀。
阿梨背着小包袱被土方牽着,她的小包袱裡是土方給她準備零食、衣服還有之前得到的壓歲錢,看起來有些沉甸甸的。
“土方先生,可以過來一下嗎。”
是熟悉的柔和女聲。
阿梨和土方十四郎同時回頭,看見三葉站在樹下,而總悟走過來的身體一滞,但很快又加快腳步走入大部隊。
“要留姐姐一個人在這嗎?”
總悟終于出聲:“誰是你姐姐啊,那是我姐姐!還有,我也不想把姐姐留在這裡啊……”
阿梨仰頭,看着這個情緒有一點崩潰的十三四歲的小少年,沒有再問,轉頭拉住近藤勳的袖子。
“猩醬,不帶姐姐一起嗎?”
近藤勳蹲下摸着阿梨的腦袋,沒有在乎阿梨的稱呼,溫柔道:“我們此去,不知生死,帶三葉反而會拖累她的,而且沒辦法長久陪伴她。”
阿梨想到了三葉經年不好的咳疾,眼簾垂了下來。
等等,她還留了一塊大的結晶,松陽說過她是不死的,那她的結晶應該會影響三葉姐姐,溫養她的身體。
土方松開了自己的手,然後走到樹下,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最後土方走回隊伍,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阿梨攥着手裡的結晶,走到樹下,把結晶塞進還在怔愣的三葉手裡。
“這個要貼身佩戴,如果可以的的話,吃下去也可以。”
三葉看着手裡宛如最漂亮的鴿紅寶石般的結晶,有些驚訝的看着阿梨,對于阿梨說的吃下去,她沒有放在心上,隻當小孩子在開玩笑。
三葉微笑着摸了摸阿梨的頭:“雖然不知道小阿梨是怎麼得到它的,但還是要謝謝小阿梨,我很喜歡。”
阿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三葉的漂亮容顔,連被摸頭都沒有在意,有點害羞的握着手,吞吞吐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