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如同潮水退去,女孩們一哄而散,隻剩銀時孤零零的站在門口。
變臉真快啊……
銀時摸進放雜物的屋子給自己喬裝打扮了一番,再出來時已經是一個普通的清理衛生的保潔,如果不看那一頭銀色卷毛的話,大概沒有熟人會認出他。
以打掃為由進了不少房間,也驚了不知道多少野鴛鴦,銀時看向這一層最後一個房間。
“扣扣。”不大不小的敲門聲。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是來打掃的保潔,可以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嗎?”銀時夾着聲音對裡面說道。
——啪嗒。
門被從裡面打開,探出頭的是一個與他有過幾面之緣栗發藍眸的少女——阿梨,隻是少女現在的衣服有些松散,臉上還有一個口紅印。
銀時一愣,一句“你出來這麼玩,你爹知道嗎?”差點脫口而出,但想起自己是扮演的是某個情趣俱樂部的保潔,隻能壓下滿口的吐槽,夾着聲音道:“抱歉,可以耽誤你幾分鐘嗎?我是來打掃房間的。”
銀時的目光透着門縫看到裡面的水床上背着門躺着一個人,因為全身都蒙在被子裡,所以隻能通過露出來的幾縷黑發判斷出是個有着黑發的女人,床底和被能擋着的其他地方并不能看出裡面還有沒有藏着其他人。
阿梨沒有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隻是透過門縫沒什麼表情的看着他。
過了許久,久到銀時以為自己已經被認出來的時候,門被打開,隻見少女手裡拿着小皮鞭站在旁邊,給他讓出通道,銀時推着工具車進來,拿起清理工具就開始裝模作樣的打掃起來,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周圍。
又一次翻開滿是情趣工具和特殊衣服的櫃子,銀時有些麻木,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翻開這樣的櫃子了……
目光掃到躺着女人床下。
他還沒有看過床底下,于是他動作自然的拿着撣子一點點掃過,然後“咚”的一下貼在地上,聲音之響讓阿梨都有些感覺臉頰幻痛。
床底沒有人。
無疑,這個發現讓銀時有些沮喪,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床上拱起的鼓包。
“你還沒打掃完嗎?”
有些清冷但悅耳的聲音傳來,是一直拿着皮鞭百無聊賴的站在旁邊等待的阿梨,隻見她垂着眼簾,面上寡淡,看不出情緒。
啊,小阿梨你這個态度,小心阿銀叔叔把你逛俱樂部、玩不可言說的遊戲的事情告訴你爸爸啊!
“……啊,好了。”銀時站起來,看着床上的鼓包。
萬一,萬一呢?
就在他突然伸手的時候,一個小皮鞭“啪”的一下打在他手上,疼的他一縮。
“我才是她的主人,她的身體隻有我能看。”阿梨語氣平靜的走到他面前,擋在他面前。
你這是什麼抖s的語氣啊小阿梨!已經被完全被總悟帶偏了嗎?!你今天逛俱樂部的事情,阿銀叔叔一定會告訴你爸爸的!
銀時捂着手有些憋屈,想說什麼但又礙于現在保潔的身份不能說,隻好夾着聲音:“實在不好意思,我是想把床單也換一下的,抱歉。”
想來也是他糊塗了,松陽老師怎麼會和阿梨有關系呢。
“不需要,出去吧。”阿梨下了逐客令。
但難道沒有進來嗎?可是他明明有看到那個疑似松陽老師的身影進過這個巷子。
離開房間,銀時既有些郁悶又有些慶幸,郁悶是因為沒有找着人;慶幸是因為松陽老師确實不在。
換回了自己的衣服,銀時抓了抓腦袋上的銀色卷毛,一手插兜,姿态懶散的混入人群,泯于衆生。
算了,可能是自己太想念老師了吧?
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怎麼會再行于世上呢?
……
情趣俱樂部,某個包房内。
阿梨鎖好門攬了攬往下掉的衣領子,重新把腰帶綁緊,床上的松陽也掀開被子坐起來,拿下戴在頭上的黑色假發,長舒一口氣。
“抱歉,把你卷進來,隻是沒想到這麼巧就遇到過去的人,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模樣。”松陽略帶歉意。
“并不狼狽,過程反而很有趣。”阿梨用紙巾擦掉臉上的口紅印:“不過,你不想他嗎?”
口紅有些劣質,香味有些熏人,殘留的位置微微發癢,讓阿梨想洗把臉。
“嗯。”松陽坐到水床邊上:“但現在并不是見面的時候,我不在,反而會好一些。”
阿梨靠到窗前:“為什麼這麼肯定呢?”
樓下的銀色卷毛男人從大門出來,正抓着滿頭銀發。
松陽隻笑笑,不說話。
阿梨側過臉看他,慢慢的眨了一下灰藍色的眼睛,又收回目光。
就在松陽以為阿梨沉默了的時候,阿梨又出聲道:“你還有我和爸爸,實在難受的話。陪你去喝酒吧。”頓了頓她又道:“勉強算上總悟和猩醬,事先說明,我隻會喝果汁。”
松陽銀灰色的眼睛褪去笑眯眯的模樣,定定的看着少女站在窗前的背影,眸色變換了幾分,他不眯起眼睛的時候,無機質的瞳孔宛如一個銀灰色的漩渦,仿佛裡面有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松陽走到窗前,和阿梨一起看着樓下的銀色卷毛男人越來越遠,開口道:“我以前和你說,我是為了保護我的弟子們而死的,對吧?”
聲音舒朗一如既往,和拂過阿梨耳邊的春風一樣和煦,但内容卻是于輕松毫不相幹的沉重。
阿梨一點也沒被話語裡内容影響,目光投向閃爍的招牌燈,靠着窗邊點點頭。
松陽的目光看着遠方,不知道在尋找誰:“具體一點來說,我讓我的弟子——銀時殺掉了我,于是在那場和我另一個人格——虛戰鬥中失敗了……”
“沒有。”阿梨打斷他,清冷的聲色安甯平靜。
松陽一愣,銀灰的眸子露出些茫然,隻聽她繼續道:
“沒有失敗,他們還存在,你的學生們都存在,他們是你意志的傳承,你才沒有失敗。”
對于阿梨的發言松陽忍不住失笑,拍了拍她的背:“我還沒說完呢。”
阿梨不說話了,又回到認真聆聽的狀态。
松陽不免輕松了一些,側頭看向阿梨:“确實沒有失敗,因為你救了我,把我和虛完完全全的分開了。”
“我和阿銀有一個約定,在我被奈落帶走的時候,我拜托他保護好同學們,保護好大家。但如今,阿銀好像被困在這個約定裡了,而晉助,也因為我的死去被困在了過去,隻有一個假發看着未來向前走。”
“身為老師,卻為弟子們戴上這樣的枷鎖,是我的過失。”
“但同樣,我很慶幸,他們都活了下來。”
“……”
空氣安靜下來,誰也沒有再說話,阿梨趴在窗戶上,頭側着搭在手臂上,良久發出一聲誰也沒聽見的感歎。
“背負許多而活,原來這麼痛苦嗎。”
但俱樂部來了,也不能白來,之後阿梨斥巨資點了幾個漂亮的小姐姐,就和她們一起靠在沙發上純聊天。
阿梨湊到松陽耳邊小聲道:“我聽松平公說過,男人在難受的時候就找漂亮的女人聊天喝酒能加快解愁的速度,來,試試看。”
松陽看了一眼坐在周圍的鴛鴛燕燕,阿梨還躺在她們懷裡被喂着牛奶和水果,一副樂不思蜀的樣子,忍不住眯起眼睛,額角的青筋若隐若現。
看來,還是要把阿梨的現狀和土方先生溝通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