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吐了要吐了,唔——”
長谷川在即将吐出來的一瞬間被阿梨從肩膀上扔到了地上,然後爬在地上一吐不起。
“嘔——嘔嘔———”
為了避免自己被毒氣侵害,阿梨默默的站了遠點,但還是不免被蔓延過來的嘔吐物的味道熏到。
阿梨默不作聲的運起了風,讓清風逆着長谷川的方向把味道吹得遠了點,因為這風,長谷川覺得自己好受了一點。
等他吐完,阿梨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你好粗魯,摔得我好痛。”長谷川被阿梨扶着,用阿梨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有些虛脫。
他其實還沒醉,但是酒喝太多了,胃不舒服。
阿梨沒有回他,她在想剛剛追她的人。
為了避免自己的模樣被對方看見,她甚至都沒有回頭,但對方好像知道她的名字。
一聽到他的聲音,阿梨不知道為什麼心悸了一下,一種沒來由的難受彌漫心間。
回到他們的紙盒窩,阿梨不管爛醉的長谷川了,窩進自己紙盒子裡。
“你說,我的家人會是什麼樣呢?”阿梨臉埋在膝蓋裡,聲音有些悶悶的。
長谷川仰躺在地上:“這誰會知道呢?——嘶,這裡蚊子真多。”
“……”阿梨不說話了,她覺得她的家人還活着,隻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家人現在怎麼樣了而已。
長谷川支起身子,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少女一身白衣蹲坐在紙盒裡,幹幹淨淨的氣質和堆滿垃圾散發着臭味的巷子格格不入,像是一隻誤入這裡的家養小貓,也像一支被遺棄在垃圾桶的雪白梨花。
唉……
長谷川一言不發,蹒跚的回到自己的紙盒子裡,帶着渾身的酒氣閉上眼睛。
……
這裡像是發生了一場毀滅性的爆炸,城市淪為廢墟,滿目瘡痍,廢墟之上,隻有一個破廢的航天站還倔強的立在那,像是努力挺着脊梁的不屈巨人。
天空仿佛被鮮血浸染,透着不詳的深紅,白衣的少女獨行其中。
屍體遍野,都是殘酷戰争留下的無名遺骸。
這裡是慘烈的戰場。
遠遠望去,隻有一粒白在這廢墟裡艱難穿行,終于,她走進了航天站。
這裡的景緻和外面有所不同,有些狹窄,但都是一律的廢棄破敗。
樓梯搖搖欲墜,白衣的少女猶豫片刻,還是踏了上去,順着旋梯輕盈的登上高處,來到樓頂。
和外面被單純的爆炸形成的廢墟不一樣,這裡的激烈的戰鬥痕迹都昭示了這裡才是戰場中心。
少女環顧四周,視線突然凝聚于倒塌的鋼闆一點。
如有所感一般,少女開始挪動鋼鐵廢墟,挪動半晌,才露出被壓在下面的人的腿,看起來是一雙男性的腳,鞋褲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破損。
彎折的鋼筋和合金建材十分堅硬,将被壓在下面的人結結實實的掩埋着,阿梨咬牙用力,才終于把這鋼鐵廢墟挪開,扒開鋪在男人身上的碎屑,她也終于看見被壓在下面的男人面龐。
冷厲的面孔上雙眸緊閉,沾染着幹枯的血,黑色的短發淩亂的鋪灑在臉上,灰塵混合着血液結成痂,将發絲黏在一起。
隻是看到毫無生息的男人的一瞬間,少女便覺得自己的心髒開始刀絞般的疼痛,眼眶發熱,逐漸模糊了眼前的畫面。
就在少女心神不定之時,難以言喻的飄渺呓語響起:
“……你是這個平行世界最後的保障……你是我這個世界的化身……你的本質是犧牲……在最後關頭……壓制……梳理……阿爾塔納能量……”
控制阿爾塔納能量,就能挽救他嗎?
………
“她和照片……土方……子……像……”
“是欸……要不……抓她?”
“可以,……不虧……真選組……收……無所謂。”
阿梨半夢半醒之間,隐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說話的兩人似乎已經決定了什麼,放輕步子靠近紙箱裡的白衣少女。
隻是他們剛拿着麻袋和繩子靠近,就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刮的止步難前,紛紛擡手遮掩。
隻是等他們緩過來時,紙箱裡的少女已經不見了,連帶着隔壁紙箱裡的流浪漢也不見了。
“欸?怎麼回事?不見了?”
“我也布吉島啊。”
江戶夏日的清晨還不算熱,但是頂着大太陽在屋頂上跑就等于是自己主動找罪受。
“阿梨啊,你至于嗎,天剛亮就扛着我跑步運動,體諒一下宿醉大叔我好不好,嘶,頭好痛。”
“我也不想這樣,有人想抓我。”
“哈?……好吧,先放我下來。”
“哦。”
等跑到一處平坦的房頂,阿梨把頭疼難受的長谷川放下,長谷川一沾地就開始哼哼,爛泥一般靠在房頂的瓦上。
“你還好嗎?”阿梨坐到他旁邊,十分不走心的問了一句。
“還好,這樣宿醉都不是第一次了,死不掉,放心。”長谷川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頭疼。
阿梨面無表情:“噢。”
“好敷衍啊,小阿梨。”長谷川笑笑也不在意,繼續道:“我打算去找個工作,不能總吃你的。”
阿梨低頭看了看她,又把頭扭回去:“你知道就好。”想了想,又繼續道:“打算什麼時候去?”
長谷川:“今天就去吧,去面試。”
一個小時後,阿梨看到長谷川換上了從西裝店借來的衣服,有模有樣的在她面前展示。
“來,看看。”長谷川在阿梨面前轉了一圈:“怎麼樣?”
阿梨比了個大拇指:“人模狗樣的。”
“哈哈,我就當你在誇我了。”長谷川收拾好,從阿梨的紙箱下面掏出塑封的簡曆,信心滿滿的走了。
“等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簡曆會在自己的紙箱子下面,但阿梨還是提醒道:“衣服的吊牌。”
“啊,謝謝。”長谷川這才注意到自己露出的衣服吊牌,把吊牌藏好後對阿梨囑咐道:“我晚上就會回來,你就在這附近遊蕩,别亂跑知道嗎。”
他不擔心阿梨打不過别人,她的家人很有遠見,沒有把她往傳統柔弱的大和撫子的方向培養,他隻擔心有混小子勾引她,阿梨年齡不大沒什麼見識,要是動了心被騙走了就麻煩了。
阿.沒見識.梨:“……”
好像被看扁了,不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聽他的,但阿梨還是回應他:“好,再見了您嘞。”
“再見。”長谷川扶了扶墨鏡,毫不介意的和阿梨揮揮手,心情不錯的走了。
隻是長谷川這一走,就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