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世界裡有些暗沉,雲朵擁擠在一塊,像在醞釀一場甘霖,滋潤這處因主人思想而久不降雨的私人領地。
未經過開發的草場一望無際,此時被忽來的風吹起陣陣綠色的波濤,葉片摩擦的沙沙聲似浪濤般翻湧而來,吹起雨夜來臨的前奏。
因為不被人侵擾,草場裡的雜草生長的十分茂盛,已有人的小腿高,此刻裡面靜坐着一位白衣的少女,閉目冥想。
【吃了他……】
天空又陰沉了兩分,像在壓抑着什麼。
阿梨鼻尖都是青草與自然的香氣,以及愈來愈近濃的濕氣。
伴随着第一滴雨水多落下,衆多雨珠迫不及待的脫離天空的懷抱奔向大地,渴望溶于泥土。
草木香氣漸漸被濕泥土的氣味掩蓋,大雨澆在少女身上,少女卻沒有一絲躲雨的想法,沉默的接受雨水多洗禮,希望雨水也能洗去自身沾染上的污濁。
【吃掉他……】
“阿梨——”
轟隆——
呓語、呼喚、響雷,三道聲音同時乍起,心悸隻在一瞬間,少女的眼睛猛地睜開,霧霭般灰藍的眸子深處透着詭異猩紅,卻多了兩絲清明。
天已經徹底暗下來了,雨水不斷澆在身上,阿梨稍稍平複後站起身,轉身與遠處舉傘而來的松陽對視。
“有什麼事嗎?”
【吃掉他……】
松陽被問的一愣,不由慢慢停下腳步,舉着傘站在不遠處:“小世界裡的天空有些異常,還沒到晚上就已經天黑了,想過來問問你。”
天上閃電亮起,阿梨的面龐忽明忽暗,松陽看不清她的表情,遲來的雷聲再一次于天地間震顫。
“我做的,沒事,你早些回去吧。”阿梨語氣平淡,說完又背對着松陽重新靜坐。
原本他還有些擔憂阿梨淋雨,現在看來她似乎不太需要他的關心。
天空又炸了兩聲響雷,松陽原地擡頭看了眼黑沉的天空,最後看了眼阿梨便轉身離開,給阿梨留出獨處的空間。
雨點不斷擊打着傘面,松陽心裡有些疑慮。
這已經不是阿梨第一次淋雨了,阿梨說這是她的修行。
但真的隻是修行嗎?
漆黑的天幕仿佛是某個恐怖電影的開場,遠處雷聲連綿不絕,閃電短暫的照亮天地又消弭。
……
廢土星球——
自上次互換血液後,虛沒有再抓到過阿梨。
是上次做的太過分了嗎?
虛的腦子裡難得出現了“迷茫”的情緒。
可是他覺得還不夠。
他還沒有餍足阿梨就消失了,這怎麼可以呢?
但現在,也沒有機會像上次那樣了……
仰頭,猩紅的目光緊盯着二百米的高壓電塔上端立的雪一樣的白色,似乎要用瞳孔牢牢鎖住那抹白。
在阿爾塔納超絕視力下,他能清晰的看到對方宛如神明般高高在上冰冷俯視自己的神态。
她終于不再一心想着逃離,她終于留下來正視自己了。
這場不平等的貓捉老鼠的遊戲終于要結束了?他期待的勢均力敵的對弈要來了嗎。
幾百年都沒有過這種感受到虛很興奮,上次還是在阿梨第一次出現的時候。
他可是廢了不少心思讓阿梨有了如今的實力,不好好感受,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此時虛難得能理解那些欣賞自己最優秀的作品的藝術家了。
體内流淌的血液逐漸發熱,讓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也隻是站在塔下沒有動作,身居高位的阿梨也沒有。
他們在無聲的博弈,都在等對方出手。
最後,風先動手了。
他們都想借風聲掩蓋下直擊對方,鋼筋與刀刃碰撞時迸發悠長嗚鳴,兩人在半空一觸即離,借助這次碰撞的力量拉開距離,在空中騰挪轉移又再次刀棍相向,揮出殘影,速度快到擦出火花。
在一次回身,虛出其不意的扔出一管針劑,阿梨翻身躲過,單腿掃地,立刻從地上揚起一把沙土飛濺虛的方向。
視線受到遮掩,虛不遮不避,擡刀揮向自己的右後方。
人影一閃而過。
虛沒有停下,過去在漆黑洞穴獨處百年鍛煉出來的聽力讓他能判斷一定空間裡任何聲音與動作。
真是簡陋的攻擊啊……
虛這樣給阿梨蓋棺定論。
刀一刻不停的劈向阿梨,阿梨則不斷的揚起塵沙,虛對這些無法對他造成任何損傷的小伎倆不避不讓,紅色的眼睛裡滿是戲虐,仿佛在說。
你就這點小聰明嗎?
在又一波的塵沙飛濺中,虛感到了一絲不對,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時被插上了一根針管。
正是他之前扔向阿梨的那隻——
“呵,倒是小瞧你了。”虛拔下針管,舉起針管比對阿梨的身影,看到對方沒見他倒下而嚴肅起來的神情,聲音略帶愉悅:“你一定很好奇吧?為什麼這根針管對我用?”
“因為這根藥劑,就是用我的血專門研制出來對付你的毒藥啊。”
針管被擲出,一點前動作沒有,阿梨驚險避過,虛見沒正中靶心有些可惜。
阿梨沒有說話,立刻放棄用針劑撂倒對方的計劃,握着鋼筋就往虛沖去,二人再次打了起來。
見打不出優勢,她轉身朝高壓電塔奔去,虛以為她又要逃跑,立刻追了過去。
少女動作很快,短短時間已經爬到塔中,在虛快追上的時候,利用地心引力,阿梨在一瞬間完成翻身下劈的動作,周圍沒有落地點,二人距離又太近虛隻能擡刀接招,但已經斷過多次的太刀終究不比鋼筋長,也沒有鋼筋結實,經過這一次的打擊,在極窄的架橋間不出幾回合再一次斷裂。
刀斷了也沒有換武器的想法,虛用隻剩短短一節的刀與阿梨争鬥,阿梨的武藝不輸于他,他吃了不少次擊打,一時間竟落了下風。
越來越有意思了。
感受到心髒因為少女而劇烈跳動,虛殺意俞濃,落到地上時立刻跳開,躲過了阿梨的再一次下劈。
“同一個招數用兩次就沒意思了。”
此時的男人就像一個喋喋不休的躁郁症患者,不斷的說一些看起來很厲害但實際啥威脅都沒有的話。與多話的他相反,少女全程保持沉默。
阿梨眯了眯眼,戰略很快在腦海裡形成。
在人類的拳擊比賽裡想要撂倒對手需要擊打對手的要害,對着一個點不斷的擊打,直到對方失去反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