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但也沒什麼,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殺她。
抽出刀,女人應聲倒地。
她現在太虛弱了,沒有力氣,身體到處都在疼,“心髒”也暫時不在身邊,但時候還不到了,于是她開口:“說說吧。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虛的動作慢了下來,下意識的回想。
他發現的阿梨的點在于——世上兩個人三圍相同也就罷了,身高、脖頸和手腕粗細都相同那就不是巧合了。
她貌似對于自己的僞裝技術很有信心,所以才沒有對身體做更多的僞裝。
現在才發現,那就是敷衍,對他的計劃敷衍,現在他這個當事人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是一副敷衍的态度。
莫名的,心裡出現了一種别樣的情緒。
虛不想回答她,那是對自己的輕視,這樣戲耍他,必須付出代價——
于是拿起刀,手在卍字刀镡下握緊,對準少女纖細的脖頸就要砍下。
斬首吧你!
就在那銳利的刀刃即将觸碰到阿梨脖頸時,被把帶着金色刀镡的大太刀擋住,铮鳴之聲在空蕩地下空間響徹,回蕩不絕。
戴着鬥笠的松陽手腕翻轉将虛振開,擋在阿梨背後,一向舒朗的聲音也不複往日和煦。
“這麼大的事,你居然隻自己一個人嗎?”
身前被蓋上外套,還帶着餘溫,阿梨餘光瞥見熟悉的淺紫色,默默将外套攏緊,在胸口打一個結。
被他說得無奈,阿梨歎氣:“這不是沒辦法嗎?”這件事波及太大了,她自己的死亡率都很高,怎麼能牽扯到爸爸和近藤他們呢?
先前在黑繩島他們都是險勝,現在更是沒辦法,從某些方面來說,在其他星球辦這種事都算幹涉他國内政了。
在沒有确切把握前,她誰也不能說,不然徒增煩惱。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松陽這次的聲音帶着點生氣:“沒辦法?你是打算永遠不告訴我嗎?然後就在這裡靜悄悄的離開我……離開土方先生嗎?!”
被他盯的如芒在背,阿梨不敢回頭,有點心虛,聲音小小的:“這不是看你也有事在做嗎……”
“話說,弟子接到了嗎?”悄悄回頭,就看到對方在瞪她。
阿梨老老實實道歉:“好吧,對不起,松陽。”
被振開的虛在距他們十米外的地方看着兩人,這個距離他能很清楚的看到那個男人手上拿着的刀。
銀灰的刀聲閃着雪亮的光,金色镂空的刀镡,上面的浮雕是花木,刀柄結實,長度适中,是一把很漂亮也很順手的刀,記憶裡依稀能感受揮舞這把刀的感受。
視線略過背對着他們坐着的女人和握着刀的手向上,是樸素的淺灰藍的和服,再向上——
和他一模一樣的面容。
對上視線了——
剛剛那個女人他她什麼來着。
松陽——
還真是一個令人懷念的名字啊……
呵。
什麼時候,舊日亡魂、曾經的刀下敗者也能活過來了!
虛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緒,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和容貌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刀劍交錯在一起了。
阿梨癱倒在地上,她真的沒力氣了,能量并不能給她帶來修複了,她終于意識到,心髒對自己的重要性。
失策了,剛剛不該沖動就把心髒扔出去的,她以為還能再長一個的。
阿梨後悔,問就是非常後悔,但心裡唯一的慰藉是這個星球能量平靜下來了,甚至永遠都不會再發生暴動。
哎。
就是不知道心髒還能不能拿回來。
在那邊兩個人打的激烈的時候,阿梨慢吞吞的爬到“門”邊向下看。
一個很長的洞,白綠交纏的能量源源不斷從裡面向外冒,卻不激烈,像是一個傷口,正在往外冒血。
很難想象就是這麼一個并不大的隧道裡的能量供應着整個星球的對外探索。
會愈合嗎?
這個想法剛落地,便開始發生地震,隧道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變窄。
阿梨突然想,如果她跳下去,會不會在這個星球的某個地方重生呢?
周圍的能量似乎意識到她的想法,變得十分歡快,甚至催促着阿梨去跳。
回頭看向和虛纏鬥不讓對方過來的松陽,阿梨突然喊了一聲:“松陽!”
她此刻的聲音因為沒力氣,其實很小,但松陽還是聽到了,在戰鬥間隙看向阿梨,就看到阿梨對着他無聲的說了幾個字。
當松陽讀出唇語意思時已經來不及了,立刻掉頭奔向“門”,奈何底下空間太大了,他剛剛隻一心讓虛離阿梨遠點,此刻在阿梨百米開外,卻不想此刻成了他過去的最大絆腳石。
跳下去前,阿梨看向虛,笑容挑釁。
“你永遠也比不上松陽。”
虛一愣。
松陽卻顧不了那麼多了,他隻能目眦欲裂的看着阿梨跳下隧道,隻恨自己的速度為什麼不夠快,為什麼沒有察覺到阿梨想想法,最後在隧道閉合前抓住一絲虛無缥缈的白芒。
在女孩跳下的一瞬間,松陽和虛都能感受到。
風,平了。
見自己最初的目的完成了,虛深深的望了一眼松陽,轉身離開。
隻剩松陽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消失的“門”前。
自此莫裡星失去終端塔,在天道衆手中解放。
星球在發生大型暴動能量後就會枯竭。
天道衆不會要一個已經發生能量暴動後會能量枯竭的星球,就像曾經抛棄彷安星一樣。
據記載,彷安星就是暴動後枯竭的星球。
沒了能量的星球會回歸荒蕪。
虛回到天道衆的飛船上,看着下方越來越遠的建築群和在暴動裡流離失所的莫裡星人,神色平靜。
蝼蟻。
他又忍不住回想那個死而複生的男人和……她。
仔細捋捋,他才發現,在這場互相算計裡,沒有赢家。
她敷衍僞裝就是故意勾引他來的,他來了,然後看到了她特地給自己準備的驚喜,一個活的好好的吉田松陽。
最後,他的計劃沒成功,她也死了。
虛不覺得阿梨還能活着,異星的阿爾塔納隻會沖擊她的靈魂,破壞她的身體,讓她消亡。
“消亡嗎?”男人靜靜站在弦窗前看着太空繁星,有些膩味了這一成不變的星空。
猩紅的瞳孔迷離的盯着尋常裡自己的倒影,突然,他笑了。
“真是一個令人向往的終焉啊……”
“我的終焉……”說到這,虛眯起眼睛。
“還要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