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環繞,似在擁抱它們孤獨的母親。
……
夢境世界是一派和諧安樂,似世外桃源般遠離了江戶的紛争與喧嚣,大半年過去,許多人都放棄了在原世界的生活,選擇來到這個世外秘境過上了與世無争的田園生活,順帶幫大人們種地積蓄糧食。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廣積糧,緩稱王。
與小世界内的平靜不同,外面卻是一天比一天亂了。
而在這段時間裡,“爆破他球給地球招核”計劃失敗的虛換了個方向發展。
已經完全掌握了天道衆的他自曝天道衆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并将自己毀滅世界的想法一起抛出,而得知自己星球也在毀滅範圍内的宇宙民在最初的不解震驚與憤怒之後,自然而然的就将矛頭對準了虛和天道衆,以及誕生了這麼一位煞神的地球。
本來目标是天道衆宇宙總部的,但虛故意将自己在地球的消息洩露給各方,所以,現在地球被各方即将到來的人馬虎視眈眈,他們順便組成了聯軍——正義軍。
以正義之師,解放地球。
就像所有野心家都要師出有名一樣,這支宇宙聯軍也給自己取了個一看就很正面的名字。
地球之外已經被宇宙飛船包圓了,如果權限足夠,激進派甚至想直接使用殲星武器先給地球來一波轟炸和種族屠殺。
比起正義之師,他們更像一群聚在一起打劫的宇宙海盜。
而虛,給了他們一個合理入侵地球的理由。
大宇宙航行時代,為了争奪資源,許多星球的太空軍大多也隻是本球的合法太空海盜,用以掠奪他星财富歸本星使用。
所以,這波聯軍的軍隊綱紀并不嚴苛,至少在對待俘虜上和對待他星居民上是十分寬松的。
潛在含義并不是善待俘虜,而是在軍内必須聽長官命令也必須遵守軍紀,但到了他星怎麼對待戰俘和他星居民就無所謂了。
于是,這些軍隊到了一個新地方也是肆意妄為,當街欺負女子搶奪财産已是平常。
所以在降臨江戶時,他們帶來了更多的紛争。
對那些軍人而言,這些隻不過是無聊又血腥的軍旅生活裡微不足道的調劑而已。
寒冬早已過去,如今已是夏季涼月,是早稻收割的時間。
無論小世界内外,人們都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收割活動,在不影響外部攘夷機器的運行下,桂、坂本與土方等人把多數能調配的人手都拉進小世界幹活了。
松陽也在其間。
因為在鄉下又是在農忙時節,私塾便放了農忙的假期,他閑來無事,索性帶着胧和初雪進小世界幫忙。
稻子并不需要他們親自收割,有專門的機械化管理,也用不上那麼多人,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種的範圍太大了,年初阿梨陷入沉眠後,小世界又擴大了很多。
人們不肯放過這肥沃的土地,便将原來的耕地面積擴大了許多倍,已經有“稻麥蓋江河”的說法了。
推着稭稈堆,松陽也不知道,此刻腳下踏着的土地,究竟有多大。
農務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他的私塾就在鄉下田邊,過去每到農忙,送學生放學回家走過鄉間土路時,就能看到農人們彎着腰在田地裡播種或收割。
一邊做着活計,松陽忍不住回想過去。
從逃離奈落院到建立松下私塾,到被奈落院抓走到被斬首,一眨眼,于這個小世界裡醒來看到幼小的阿梨,再到莫裡星少女阿梨跳下龍脈。
那時的少女說的話,字字句句,依然清晰的回想在腦海。
她早已知曉了自己是虛。
用搭載脖子上的布巾抹了把額上因日曬與勞動而出的汗,将草帽戴好,繼續推着稭稈堆走。
“還是在這裡種田好啊,沒雨沒蟲,聽說北邊最早收起來的一批稻谷有千噸呢!這收成,啧啧,就像在夢裡一樣。”
“可不是,聽說北海道那邊又刮台風了,毀了好大一波莊稼呢。”
聽着路過的農人露着喜色的對話,胧抱着一捆工具,示意身後的發着呆走路的初雪跟上。
土地的莊稼無論是播種、成長還是收割,都免不了看天吃飯,這裡除了會在主人意識驅導下會變換天氣,不會亂下雨也不缺水源,于普通人而言,無疑是洞天福地了。
類似這樣的話,每天都在小世界出現。
“又在想十五子嗎?”胧慢走兩步等初雪跟上,隻是半年時光,小家夥已經有人類七八歲模樣了,長勢喜人。
哪怕已經相識許久了,胧對阿梨的稱呼依舊不鹹不淡,不曾像松陽總悟那般會直接喚阿梨小名。
初雪卻并不理會胧的問題,他想姐姐,想的晚上天天在被窩裡偷偷哭。
但初雪是個堅強的孩子,自己不能老哭,他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嗚嗚姐姐,嗚嗚嗚,他真的好想姐姐嗚嗚……
隻敢在心裡暴風哭泣的初雪繃着一張小臉,沉默的跟着胧走,突然被揉了一把腦袋。
初雪擡頭,疑惑控訴又無辜的看着胧。
胧騰出的一隻手在初雪腦袋上撫摸着,垂首看着初雪,那雙帶着黑眼圈的犀利雙眸難得帶着溫柔,像嚴厚冰層裂開了一條縫隙,洩出一抹暖光。
初雪看着看着,心裡的委屈無法克制的湧出來,他抱住胧的腰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抱怨:“我本來沒事的,都怪你摸我我才會哭的,你個死人臉沒事露什麼小太陽表情啊啊。”
眼淚鼻涕糊了一身的胧也不嫌棄,溫柔安靜的陪伴着初雪,手上輕撫着受傷的委屈小獸。
年前高杉和坂本把在外星昏迷的阿梨帶回來後,氣氛就沉默了許多,但很快到來的麻煩讓大家暫時放下陷入沉睡的阿梨,投入到愈加焦急的工作裡。
初雪除了每個月被土方接去照顧那幾天外都會在晚上陪在阿梨身邊,依偎在沉眠的姐姐身邊睡覺。
土方和松陽兩家像是定好初雪的安排,每個月前半月初雪都會被土方帶去城裡生活,後半月就回鄉下跟在松陽身邊,神社私塾的兩頭跑。
但在照料孩子生活這方面,初雪其實更多的時間是和胧在一起的。
比起“父親”這個身份,松陽更像一個觀察者,他仔細的觀察着初雪的一舉一動,卻又不像監控一樣一天24小時的監視,隻偶而在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胧感覺,初雪對老師也是淡漠的,在最開始也是更親近阿梨而非老師,老師的存在對他來說似乎可有可無。
除了最開始回來後這半年除了胧沒見到十五子的父親來看望女兒,土方十四郎像是忘記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了,每次回來也隻是停在私塾門口,從不邁進神社一步。
這着實讓胧感到很困惑。
他的印象裡,土方是十分疼愛這個女兒的,基本上是阿梨要什麼給什麼,要殺人他遞刀還擦屁股。
而且這父女倆就沒有超過一周不見面的。
現在土方不聞不問,胧很是費解。
明明在最開始,還是他親自放下事務趕去地球外接女兒的。
也是胧親眼見到,面容壓抑的土方抱着被棉被包裹的阿梨下船,上車,全程沒有放開過他的孩子。
直到回到神社,才将阿梨放下。
土方十五子……
胧思考着這個女孩可能會經曆的事,卻想不出來她為什麼醒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