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CR後，明日那見寶生永夢醒來便一直神色複雜地摸着自己的臉，有些欲言又止，冷不丁聽見他開口問：“森原小姐呢，她……”

“她沒事！她、她說她有事先走了，你不用擔心她……”怕他順勢詢問傷口愈合的原因，明日那立刻挑起别的話題，告知他新聞報道上出現很多不明原因的高熱患者，而他們應該都是因為感染了格拉費特散播的遊戲病毒。

寶生永夢頓時焦躁起來，急着要去打倒格拉費特，在經過病房門口時又摔了一跤，被日向醫生喊住。

從明日那口中得知他一個人不管不顧地用了危險的卡帶，日向醫生嚴肅地叮囑他團隊醫療是重中之重，不要對自己的力量過分自信，哪怕是16年前救下寶生永夢的手術，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完成的。

回想起自己恃才傲物導緻沒能打敗格拉費特，寶生永夢内疚之下決定去找其他三個騎士合作。

至于在與格拉費特的戰鬥中毫無合作精神落敗的三人，誰也沒想到寶生永夢趕過來第一句竟然是鞠躬跟他們道歉。

“我覺得現在不是我們争執的時候，這遊戲支持同時最多四個玩家，隻要我們幾個醫生齊心協力執行手術……”

鏡飛彩沒耐性再聽下去：“我可不想跟實習醫生和無證醫生合作。”

“我也不想，”花家大我緊随其後，“對這種醫生遊戲一點興趣都沒有。”

最後與寶生永夢對視的九條貴利矢咧嘴一笑：“我倒是可以考慮，不過有個問題想問你，為什麼你沒接受過适合者手術就能變身成Ex-Aid？”

花家大我面露驚疑。

“什麼……”寶生永夢愣住。

“我也正想問呢。”鏡飛彩扶着牆站起來。

“過去這些年你隻接受過一次手術，應該是16年前遭遇事故時接受了适合手術吧，”九條貴利矢走過來按住寶生永夢的肩膀，“經日向恭太郎之手。”

寶生永夢茫然無措：“你們說什麼呢，适合者手術是什麼？”

“你真的不知道嗎？”九條貴利矢挑眉看了他一眼，戴上墨鏡擺擺手離開，“算了，那就等你願意說了我們再合作吧。”

鏡飛彩和花家大我也不願再浪費時間，相繼走掉，徒留寶生永夢和剛趕來的明日那。

不歡而散，這次談合作完全失敗了啊。

“永夢……”明日那難掩擔心地看着他。

寶生永夢明顯有些受挫，他眼眉低垂，深吸了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明日那小姐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可是……”

“沒關系的，你先走吧。”固執己見的眼神和毫不動搖的語氣。

“那你别留太久。”明日那隻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樓頂。

天色将晚，他一個人在這裡，真的沒事嗎……

她憂心忡忡地想。

-

在樓頂已經坐了快三個小時，寶生永夢還是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

九條貴利矢他們所說的适合者手術他完全不清楚，合作的事也一樣沒有着落，而更多的還是對自己的質疑。日向醫生的話無疑給了他很大的觸動，再加上那個聽起來蠻重要的适合者手術他也沒有做過……

自責和迷茫已經快把他壓垮了。

這時，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将他拉回現實。

是森原一打來的。

“幹嘛呢？”

“我……抱歉，”寶生永夢把手機抵在耳邊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個時間該回家了，“我現在就回去。”

“我不是催你回家，我就是确認一下你的精神狀态是否正常。”那人慢吞吞地拖着尾音。

“……”

應該算正常吧。

不知道為什麼聽着她一如既往懶散的語調，寶生永夢的心情竟莫名松快了幾分。

“喂，在聽嗎？”

“……我作為醫生，是不是真的太不合格了？”他沉默很久才低聲問。

“誰說你不合格？長了幾張臉敢這麼說話。”對面的人驟然拔高音調，聽起來真實得就像是站在他身後一樣。

“……”诶……身後？

寶生永夢蓦然回過身，居然真看到那個子出挑的綠發姑娘就站在他不遠處。

“你怎麼……”

“Poppy打電話問我你回沒回家，然後告訴我你可能還在這，她挺擔心你的，”迎着他發愣的目光，森原一轉了下手機，插着兜走過來，“你在這呆着幹嘛，看風景？還是想不開要跳樓？”

話一出口她就微微閉了眼，等等，安慰人好像不能這麼說話吧……

都是因為Poppy，她本來在家躺得好好的，難得有點困意，結果剛淺眯一會兒就被手機震動整清醒了。聽出Poppy話裡話外要她去安慰的暗示，她真的很想說沒必要，都是成年人了，還能想不開尋死不成。

但Poppy講起話來實在是有感染力，尤其是描述寶生永夢可能在夜裡抱着膝蓋一臉凄慘失意弱小無助的樣子，簡直繪聲繪色，所以她稀裡糊塗就答應了。

答應了她也不知道該安慰什麼，本身也不是什麼大事，最多合作沒談成而已，沒談成就繼續談呗，死纏爛打、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總有一個能成功。

空想和自怨自艾都沒用，森原一堅持認為行動大于一切。或許她就該帶着寶生永夢把那三個人都綁來用武力脅迫他們合作。

不過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對于小醫生來說可能有點太超過了。

她在局内局外觀察到現在，知道讓這四個人心甘情願地合作很難。畢竟這四個騎士都很有個性，他們懷着各自的信仰和目的在單打獨鬥，平常零交流，也就和Bugster對上的時候有點交集，偏偏又一個比一個自信，都覺得自己能耐得不行。

他們行個屁，差遠了。

森原一突然就有點懷念在神川的時候，她、星星、霧岚、琉璃川，同樣是四個人，經過無數次的戰鬥磨練，配合起來天衣無縫，無人能敵。

若不是大戰最後星星服了藥一意孤行地走了最危險最決絕的那條路——撕開空間大範圍采取精神控制把異形種都送入空間亂流中，或許他們一樣能挺過這次危機。那個傻子，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喜歡自我犧牲……

“……森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