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上躺了兩周後,松田陣平終于可以開始進行康複訓練了,一開始是嘗試站立,成功之後就是行走訓練,醫院裡有專門的區域和設備,他用到的是兩條平行的欄杆,有點像體操項目裡的雙杠,不過高度隻到松田的腰部,方便病人抓握。欄杆不長,松田的訓練任務就是扶着雙杠從一頭走到另一頭,然後轉身再往回走,來回重複。
萩原研二在一旁不停地鼓勵他,每走一步他都能說出不重樣的話來誇人,松田感覺自己被當做初學走路的小寶寶對待了,内心極度羞恥和尴尬,讓他閉嘴安靜些,但輔助訓練的護士也幫着萩原說話。在羞恥心的激勵下,松田陣平訓練時十分認真,還主動要求加練,恢複進度比醫生預計的快很多。
幸好這樣羞恥的日子他忍受了沒幾天,因為最近的恐怖襲擊預告頻發,萩原研二被大森警官提前叫回去上班了。
沒有萩原研二陪着的第一天,松田陣平做完今天的訓練量,坐着輪椅一個人在醫院裡面到處轉。
樓梯間,沒有。
大樓背面,沒有。
垃圾桶旁邊,沒有。
圍牆的角落裡,沒有。
天台上,有了。
終于,松田陣平在住院樓的天台上找到了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
“嘿,兄弟,借根煙。”
“啊?”男人吐出一口煙霧,轉頭上下打量了一遍松田。“你是住院的病人吧?”
“是。”
“你能抽煙嗎?”
松田一本正經地曲解他的意思,“我上高中的時候就開始抽了,絕對熟練。”
男人啞然了一瞬,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隻是腿受傷了,呼吸系統沒問題,抽煙不影響的。”松田神色認真地跟他解釋。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心裡暗自嘀咕這個男人麻煩,松田陣平使出了殺手锏,“喂,如果你不給我煙,我現在就下去告訴護士,有人在天台上抽煙。”
話音落下,男人瞬間愣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種好像小學生威脅要告訴老師一樣幼稚的行為卻奇異地奏效了,要知道,警察醫院的護士可不像普通醫院的護士那樣表裡如一地溫柔。
眼看男人的态度逐漸軟化,把手伸進褲兜裡掏東西,打算向松田妥協。
“這樣可不好哦,松田警官,小心我告訴研二。”一道戲谑的男聲從松田身後傳來。
松田陣平控制着輪椅轉了半個圈,擡頭看向說話的人。那人站在天台門口,離他大概有三米遠,身高差不多和松田一樣高,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頭金色的順直短發,在陽光下反射着金珀一般溫暖的光澤。
迎着松田好奇探究的目光,金發男人走到他的身前,面容也逐漸清晰起來,五官深邃立體,眼瞳是異于東亞人種的淺灰色,這樣的相貌讓松田打消了心裡關于他是染的金發的猜測,是外國人的話,天生金發很正常。
“你是誰?你認識萩?”松田問。
“忘了向松田警官做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是宮崎慎介,是研二的好朋友。”
金發男人長着一副外國人的相貌,說出口的卻是非常地道的日語,這方便了兩人交流,松田也不像萩原那樣好奇心旺盛,所以他不打算過多詢問。
他伸出手,“松田陣平,你好。”
兩人禮貌性地握了一下手便松開。
“你要把這件事告訴萩嗎?”松田直接問道。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宮崎慎介故作神秘地說了一句廢話。
“松田警官應該知道病人不能抽煙吧。”說着,他給松田身後的男人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熄滅手裡抽了半根的香煙,快步離開了天台。
“話不能說得那麼絕對,那得看是什麼病,像呼吸方面的疾病肯定不能抽煙,我這種外傷沒問題的。”
宮崎慎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的是這樣嗎?醫生明确告訴過你可以抽煙嗎?”
兩人對視了片刻,松田陣平首先心虛地移開目光,語氣不爽,“行了,我還沒摸到煙就被你給攪黃了,這事就别和萩說了,我回去了。”他轉動輪椅,打算繞過金發男人離開。
“松田警官這麼着急走?”
松田停下輪椅,一臉疑惑地問道:“你還有事?”
“我經常聽研二說起你,今天碰巧就遇到了,這樣的緣分非常難得,所以我想和松田警官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可以嗎?”宮崎露出友善溫和的笑容,語氣聽起來很誠懇。
松田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深了,“你想和我交朋友?可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你根本不了解我。”
“等會兒聊過之後自然就熟悉了。”
“……你這人還挺自來熟。”松田陣平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這種人,無奈答應了,“行吧。朋友之間應該互相幫忙,所以拜托宮崎先生就當做沒看見剛才的事吧。”
宮崎微笑着點了點頭,“好,就把這件事當做我們友誼之路的第一步。”
“既然都是朋友就别那麼客氣了,叫我慎介就好,我也可以直接叫你陣平嗎?”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