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視廳附近的某棟大樓裡經營着一家公共自習室,裡面三面牆都做成了通透的落地窗,加上較高的樓層,能欣賞到美麗的城市風景,所以生意不錯,宮崎慎介有時在自己的辦公室呆膩了,就會來這裡找陌生人聊聊天。今天下午,他也光顧了這家店,坐在落地窗前的位置,桌上放着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播放着無趣的、一成不變的監控畫面,電腦旁邊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是遙控器的東西,上面隻有兩個按鍵和一塊LCD屏。
宮崎慎介對着電腦屏幕等了很久,在忍不住打了今天下午的第五個哈欠之後,監控裡的畫面終于變了,一個穿着防爆服、拎着工具箱的人走進了房間。他精神一振,臉上無聊的神色眨眼間變成了隐隐的興奮,從外套口袋裡拿出耳機戴上,和炸彈一同放在手提包裡的竊聽器工作狀态良好,将收集到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宮崎慎介聽到了監控畫面裡的人說話,也辨認出了他的身份。
短暫的愣神之後,他意味不明地感慨道:“松田陣平,你真是個運氣很差的人啊。”随後,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右邊紅色的按鈕。
在心裡從五開始默默倒數着,宮崎慎介擡頭看向窗外的警視廳大樓,食指指尖按在面前的玻璃上,當心裡的數字數到零時,他也在玻璃上畫了個瘦長的橢圓,把警視廳大樓圈了起來。
同一時刻,原本巍然聳立的樓宇的高層猛地爆炸,響聲震耳欲聾,即使戴着耳機,宮崎慎介也聽到了一聲明顯的悶響,手指按住的玻璃似乎也被聲波震得晃了晃。滾滾黑煙從警視廳的高樓上沖天而起,仿佛要将天空吞噬,建築物的碎片四處飛濺,街道上的人們驚叫着四散奔逃,原本平靜安定的城市一角被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公共自習室裡的客人們也看到了這場爆炸,他們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像蜂群一樣聚在一起議論着,臉色都很難看。隻有宮崎慎介氣定神閑地穩穩坐在椅子上,看着室外混亂的景象,面色從容淡定。因為這場爆炸就是他一手策劃的,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最清楚,便沒有了那種猜測真相、或者說編造故事,然後講給别人聽的樂趣。
如果要問他做這件事的動機,哈哈,因為他就是個犯罪分子啊,而且不是那種幹殺人、搶劫、強.奸之類的普通罪犯,宮崎慎介是一個龐大的跨國犯罪組織的成員,幹的都是能震驚世人的極惡性犯罪,隻是日本警方為了維護社會安定,沒有向大衆公布他們的存在。
組織的影響力遍布日本社會各界,區區一個警視廳副總監竟然妄想逃離組織的掌控,那隻好給他一點顔色看看,讓他知道組織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那個炸彈就是為此而放進豐島敏郎的辦公室的,希望他能明白,組織既然能悄無聲息地把炸彈放進去,下次就能悄無聲息地把毒藥下在他的茶杯裡,隻有乖乖為組織辦事才能保住他的一條小命。
震懾的效果有沒有達到,還得和豐島敏郎聊過之後再說,隻是呢,既然炸彈都已經做好放進去了,如果不引爆它,總覺得有點浪費。
——那就随便炸死幾個拆彈警察吧。
宮崎慎介看過幾個爆.炸物處理班小隊當天的行程之後,認為執行拆彈任務的将會是萩原研二。
——Good chance!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這兩個人都非常有趣,但如果硬要比個高下的話,宮崎慎介會更加中意松田陣平,不管是他身上奇怪的魔法波動,還是光輝耀眼的人性品格,都是宮崎最感興趣的東西。
半年前,注意到松田陣平身上的魔法波動之後,宮崎慎介就把他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經曆查了個底朝天。
在松田陣平的家庭方面,宮崎慎介沒發現有什麼特别的。魔法這種東西,一直是通過血脈傳承,因為父親是英國的魔法師,所以宮崎慎介遺傳了一雙能看見“魔法”的眼睛,但是沒有使用魔法的天賦,而松田陣平的父母就是兩個普通人,更不可能生出有魔法天賦的孩子。因為宮崎慎介不知道的原因,魔法隻在歐洲大陸上自然産生了,而松田陣平祖上都是純種的日本人,連隔代遺傳的可能性都沒有。此外,松田陣平也沒有接受過器官移植、骨髓捐贈之類的經曆。
思來想去,宮崎慎介隻能想到一個解釋,那就是按照現代生物科學理論,基因變異使松田陣平得到了一些和魔法有關的基因,表現出來就是身上有一層魔法師才會有的“光圈”。但成為一名魔法師不僅需要血脈天賦,還要有人教導如何使用魔法,在傳統的魔法師家庭,都是由父母承擔教導者的職責,在松田陣平的生活環境中,不會有人能教他這些,所以除非他聰明到能自己摸索出使用魔法的方法,否則他應該是個和常人無異的普通人。
經過綁架案的試探和面對面交流過之後,宮崎慎介确認了自己的猜想,松田陣平空有魔法天賦,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特殊,更不會使用魔法。宮崎心裡對他的厭惡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宮崎慎介為什麼讨厭魔法師?這都要歸功于他的父親和他父親的妻子。五年前,宮崎慎介來到英國留學,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找到了他的父親并且順利相認。那個和他擁有同樣燦爛金發的中年男人把宮崎慎介帶回了自己居住的莊園,帶他見了自己高貴美麗的妻子,夫妻二人對他這個私生子很友善,他們沒有孩子,便打算把宮崎慎介培養成為厲害的魔法師,讓他繼承斯科特家族的産業與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