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洲銀的腦海中瞬時閃現出十年前兩人親密相處的畫面,如果不是那場意外……
赤井秀一沒有留給對手思考的時間,隻是牽起一側嘴角,震腳後接截拳道全側面警戒式,這是側身強勢突進的信号!
先手已失,白洲銀無暇思考赤井秀一用假名進入組織的原因,而是高抱架屈臂防守,将全身心都放在注意對手動向上。
對面一記淩厲的高位勾踢襲來,從髋關節到腳尖的整體動作都無比順暢果決,甚至帶動了周圍的氣流形成破空聲。
這一招不可能硬接,先不提赤井秀一的量級在他之上,截拳道變化多端,高位勾踢後續可能跟進的側踹變招、勾拳擊腹、前手佯攻等都要留出足夠的餘地來應對。
白洲銀順勢下潛,原本就在高位防守的雙手向上抄抱赤井秀一進攻的左踝,同時擰身試圖以低位側踢攻擊對方的支撐腿使其失去平衡。
然而同為高手,曾經又是那種親密無間的關系,數不清切磋過多少次,兩人明顯都可以輕松預判對方的思路。
果不其然,赤井秀一左腿空中變線,竟然險而又險地避過了白洲銀抄抱的雙手,而後還未落地時就再度變招,試圖以左側截腿踹攻擊白洲銀還未完全成型的側踢。
白洲銀很清楚這一記的威力,要是吃實了恐怕會導緻髌骨粉碎性骨折。因此略微變招,讓脆弱的膝蓋避過赤井秀一作為攻擊點的足跟,以堅硬的胫骨向前迎擊他的踝關節。
……這倒也不失為一種禮尚往來。
跖屈位的腳踝很容易扭傷,赤井秀一當然不可能放任自己的踝關節遭受側部重擊,他穩住重心壓低左腿,最終,兩人的胫骨結結實實撞在一起,一聲悶響後同時收勢站定。
白洲銀的胸膛慢慢起伏,最初一陣酸麻的感覺過後,劇烈的痛感就從小腿前沿着神經上傳。
這一回合算是平手,但切實存在的量級差讓他稍微多吃了一點虧,應該是淤青了。
不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赤井秀一肯定也不好受,隻是他從小到大總是那副不肯示弱的樣子,就算再疼,臉上也是毫無波瀾的。
赤井秀一重新拉下墨鏡,那雙橄榄石般的眼睛又被籠罩進一片黑影裡。
明明十年沒見過面了,可一交手,過去的舊影立刻猶如附骨之蛆盤桓而上,啃噬着尚存的理智。
截拳道抛棄了傳武的複雜套路,講究先發制敵,以快取勝,可如果還是按照慣用的格鬥思路,那麼以兩人對彼此的了解,恐怕再來幾個回合也沒法分出勝負。
兩人心中都有了決斷,靜靜地對視着等待時機。
洗手池工作服上的那半截折斷的名牌剛被腿風掃過偏移位置,這時終于失去了重心,直直下墜。
房間内一片寂靜,工程塑料與地磚碰撞發出脆響的那一刻,兩人同時蹬地躍前,直取對方要害!
這一次的場面就不那麼賞心悅目了,沒有什麼預判,沒有什麼套路,純粹是以對方不熟悉的非慣用格鬥術來對戰。
身高體重臂展都占優勢的赤井秀一略占上風,連續猛攻之下将白洲銀逼退至洗手池前,後者的後腰已經快挨到扔上去的那件工作服了。
白洲銀偏頭躲過一記前手直拳,找準空擋伸手由内向外勾挂對方手臂,夾頸轉體貼靠頂胯一氣呵成,直接給赤井秀一來了一記過背摔。
他的策略始終是破壞對方重心,強行進入地面戰以抹平體型帶來的差距,被逼到這種地步,也有幾分是蓄意而為。
然而赤井秀一反應神速,重心失衡被甩到半空時竟然伸腿猛蹬洗手台,反手撐住白洲銀的肩膀借力空翻,在空中甚至還一腳踢爆頂燈,落地後翻滾受身,趁着對手失去視野的絕佳時機,再度墊步上前使出截拳道高位勾踢!
眼前一片漆黑的白洲銀隻得聽聲辯位,以毫厘之差避開這記兇狠的勾踢,然而臉側的搭扣被腿風波及,戰術面罩被掀飛到幾米開外,撞到自動感應門後掉在地上。
原來赤井秀一提前戴墨鏡就是為了暗适應,看來破壞光源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白洲銀用拇指指腹抹掉顴骨上被搭扣劃出的血痕,擡腿将身前散落一地的玻璃渣掃向四周,用黑暗中更為靈敏的聽力仔細辯識着不同尋常的動靜。
戰術靴的靴底踩踏碎玻璃時難免發出聲響,如果赤井秀一謹慎到不想因此暴露方位,那就隻能待在原地,可拖延時間就會使白洲銀适應黑暗的環境。
某個方向忽然傳來連續的嘎吱聲。
那邊!
白洲銀俯身單手支地,用淩厲的後掃腿暫時逼退對手。
赤井秀一在白洲銀旋身收腿的空隙上步準備肘擊,然而後者并未起身,而是竟然直接就地側躺單臂撐地,臨時變招,一條腿抵住赤井秀一的膝窩,另一條腿夾住他的小腿同時發力,像蟹鉗、像剪刀一樣收緊雙腿。
舍身蟹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