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渾身漆黑的蟻後!
刀尖穿過她臃腫的腹部,這隻形貌可怖的生物奮力掙紮着,試圖用信息素召喚兵蟻們吞噬敵人。
行軍蟻瞬間從四面八方湧來,鈎鐮般的上颚大張,窸窸窣窣的肢節移動能讓任何一個密恐患者陷入最深的噩夢。
白洲銀冷哼一聲,劈手甩出手中那柄直刃短刀,刀光如閃電般撕破石階上空的空氣,直沖赤井秀一臉側而來。
與此同時,長發青年心有靈犀般從自己的戰術腰封中抽出一把錨鈎發射器,将其抛給石階對側的上司,而後徒手向直飛而來的短刀迎去。
銀光驟停,長發青年穩穩接住了這柄兇器。
他掃了一眼刀尖上掙紮的蟻後,另一隻手提起那隻銀色手提箱,臂彎夾着上司的戰術裝備當先越出木門。
一陣沉悶的聲響過後,白洲銀也抓着那把錨鈎槍将自己蕩了出來,順利脫身。
那件爬滿行軍蟻的沙漠迷彩外套已經被他甩進了祭壇下的巢穴,此時上身隻剩下一件貼身的黑色作訓服。
他甩手關緊木門,用雜物堆中的塑料篷布将其縫隙完全堵住。門後沙沙作響,仿佛有千百隻魔鬼齊鳴。
“沒有被感染吧?”赤井秀一遞過上司的戰術腰封和胸挂問道。
“沒有。”
剛剛生死一瞬的逃亡也沒有讓白洲銀的語調波動半分,他平靜地接過裝備戴上,将腰間的搭扣系緊,勒出一截勁瘦的腰身。
然而赤井秀一作為頂級狙擊手的觀察力何等敏銳,立刻發現上司戴着手套的左手小魚際上,竟然挂着一隻上颚大張的行軍蟻!
他猛然伸手捉住白洲銀的左腕,緊緊按住近心端血管。
“你受傷了。”
白洲銀試圖抽回手,奈何對方的臂力和腕力的确在他之上,于是隻得任他剪掉手套,隻留被行軍蟻上颚刺穿的那片布料挂在手上。
“不用擔心,我沒有被感染。”
“血液傳播,病程六小時,沒有特效藥,這是你自己說的。”赤井秀一捏了捏上司手掌小魚際的軟肉,小心地摘掉行軍蟻和手套布料,隻見一滴明晃晃的血珠挂在皮膚的紋理上。
這明顯不是理論的好時機,白洲銀擺出上司的架子:“如果我會被感染,怎麼可能不做防護措施就深入行軍蟻的巢穴。你認為我是那種不計後果的莽撞之人嗎?”
赤井秀一并沒有移開眼神,毫不退讓地與上司對視,直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大到不能再被忽視,他才慢慢放松鉗子般的虎口,讓上司把手抽出去。
江波和彌姗姗來遲,他看了一眼兩人的情況,一言不發地自覺取出标本箱,收好那隻蟻後。
飛手站在原地,遲疑片刻後,按照上司的指示将各種行軍蟻生物樣本裝箱,通過無人機運往地面。
這四架無人機均搭載了相控陣雷達和激光發射器,原本是白洲銀叫來對付行軍蟻群的,不過來遲一步,上司本人已經把活幹完了。
赤井秀一顯然也發覺了江波和彌的尴尬之處,不由得嗤笑一聲。
果然聯絡完FBI說話就是硬氣,他現在身份問題無憂,根本不虛這個競争對手。
而江波和彌……他确實有點心虛。因為上司下令時,脫隊的他正在用找到的衛星電話搜索可用的衛星網,還沒來得及向接頭人說明情況,就匆匆藏好設備去執行命令,這才遲到了。
不過身為二十五年工齡的老CIA,他的僞裝早已爐火純青,沒有任何人看出不對,隻以為是一次意外失誤而已。
白洲銀并未發表任何意見,隻是淡淡地看了自己的警備員一眼。
“立即将樣本送往據點,江波,這裡沒你的事了,通知卡爾瓦多斯收隊,準備撤離。”
“單人制作定向爆破裝置太慢,我也可以幫忙。”
江波和彌似乎是想挽回自己在上司眼裡的評分,請命道。
金發青年剛準備拒絕,耳麥中突然傳來了哨兵的報告。
隊内頻道所有人都能聽到,無人機已經偵察到西邊出現了叛軍的吉普。
幸運女神終于舍得垂青江波和彌了。
白洲銀重新撿起螺絲刀,向他招手:“江波,你負責那邊的臨空岩體——諸星,你過來和我一起,我要制造岩爆。”
岩爆就是指礦井深部應力極高的岩體,發生爆炸般的脆性斷裂。大量岩石崩塌會産生巨大聲響和沖擊波,破壞力極大,甚至可以危及地面建築。
隻要以定向爆破突然破壞臨空岩體,就能産生毀滅性的沖擊,徹底埋葬這片遠古毒蟲的巢穴。
當然,用裝甲吉普上的高//爆//炸//藥或者巡飛彈也是一樣的效果,隻不過,火力洗地帶來的影響可比礦井岩爆事故嚴重多了,那不符合組織的宗旨,所以隻作為次選方案。
江波和彌了然,他從鑽機旁邊的雜物堆中拖出一組雷//管,不經意的動作之間,那隻剛剛被另外一人使用過的黑色衛星電話消失在了他的袖口裡。
幾分鐘後,又被使用了一次的衛星電話被毀屍滅迹,拆成了零件分裝在爆破裝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