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說了,這個炸彈真的很簡陋,簡陋到線都沒捋齊,不僅七扭八歪,還長短不一,整個被團成一團塞進炸彈裡,松田警官上輩子短暫的拆彈警察生涯裡還沒遇見過這麼離譜的劣質玩具,加上現在7歲小孩的小短手沒有那麼方便,一時間找線頭找的都有點想罵人。
好在松田對炸彈一向都頗有耐心,雖然“啧”了一聲,看起來像是個一點就炸的暴躁boy,但是他的手依然很穩,心态更是冷靜,有條不紊的整理好不同的線,然後開始着手拆解炸彈——這個時候,炸彈開始有點發抖。
不,不是炸彈發抖,而是正在客串“炸彈解刨台”的萩原研二小朋友胳膊在抖。
7歲的小孩能平舉着有一定重量的東西紋絲不動多久?況且這還是個受着傷,體力和血條都掉落一半的7歲小孩?
松田陣平轉過頭,看到萩原研二正低着頭用自己受傷的那條胳膊當“杠杆”。手肘支在自己左肋的職位,手掌則托着右臂。
他的呼吸遠比方才要急促的多,但是卻沒發出什麼聲音,顯然是在忍着疼不制造出更多的動靜。
注意到松田陣平的目光後,萩原研二下意識的擡起頭,臉上已經重新挂起笑容:“抱歉小陣平,我不會再亂動啦,你繼續……”
說到這他意識到自己又叫對方小陣平了,眼神裡流露出一點點懊惱的神情,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嘴唇。
小孩的嘴唇幹裂,加上臉上的傷口一起,簡直要破相了。
松田陣平看了他幾秒,輕輕發出一聲“哼”的細微咕哝,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臭,但是眼神卻似乎并沒有什麼不悅的反應。
沒時間管這些了,總之先拆掉炸彈才是最重要的。
卷毛低頭接着拆炸彈的時候,沒看到身後的萩原研二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他沒看到,對面的伊達航卻看的清清楚楚。
那孩子露出了無比熱烈的,純真的笑容,好像特别開心那樣,但是現在的情形是在說不上是什麼開心的時刻,所以萩原研二很快就收起那種表情,全神貫注地盯着松田陣平拆彈的身影,但是那個在布滿灰塵、炸彈和壞人的陰暗頂棚裡,那亮閃閃的、幾乎像是水晶似的反射漂亮光線的目光,簡直讓少年記憶猶新。
他當時太小了,還是個滿腦子英雄主義的小屁孩,還不懂為什麼自己會對那個眼神那麼動容,甚至很多年都還記得那個場景。
直到某一年,英雄救美的大學生伊達航遇到了被搶包的金發混血兒女性。
對方接過背包,對他粲然一笑。
渴雨的靈魂被澆灌甘露,那一瞬間,他的靈魂似乎找到歸處。
喜悅在胸口蔓延,湧入頭顱的血液讓他飄飄然,一瞬間世界都消失了,他的世界隻剩下一個人,隻看得到一個人。
當然,現在的伊達航隻是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
“唉,現在的小孩子啊。”
萩原研二歪着頭,有點疑惑的看向伊達航,他現在腦袋“嗡嗡”的直響,呼吸也有點困難,一時間沒聽見對方在說什麼。
而松田陣平眨了眨眼,決定當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你們才是真正的小孩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