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個什麼匪?”
對方放下了手裡的玻璃壺,發出清脆的一聲,騰出手拿毛巾:“我叫顔文斐。”
“你這除了醬油炒飯還賣什麼?”
“咖啡、茶、酒水、小菜。”她把壺擦幹放回架子上,取過另一個杯子,沒有擡頭,“可以随便看看。”
“這周圍的餐館小吃還挺多?”
“不少。”門口進來一個穿着橙外套的人,樂瑤拿着單子跑過來,問她要四杯冰拿鐵。
“來的人呢?多嗎?”他看着那人出門等着,站在缺了一塊玻璃的窗戶旁乘涼。
“看時段。”
四杯咖啡很快就好了,樂瑤走到吧台前,把它們裝進袋子裡拿出門。那人摘了頭盔在透氣,樂瑤又進門,取走放在吧台上的一個杯子,出門遞給他。
裴右看着,發現斷續有過路的人在窗邊停下歇息,樂瑤走了出去,把菜單分發給他們。
“哎,那個什麼匪?”
手柄推動時發出沉悶的一聲。“你可以換個方法叫我的。”
“來這的人特别多?”裴右沒理她,“我剛在這條街上走了一轉,别的店所有客人加起來不到十五個。但從我坐下開始算,到現在剛好15分鐘,光在窗邊站了多于一分鐘的,就有二十三個。”
外面的人有點不适地回頭。顔文斐正在裝咖啡豆,看了他一眼。
“這條街上的鋪子實際都差不多,真要說什麼比别的好,就是對着路口了。别的我不知道,”他笑了一聲,“你們出名嗎?”
“你想說什麼?”她合上咖啡機的頂蓋,發出咔的一聲。
“所以,為什麼?”裴右的手指規律地在桌上叩着,背後是空蕩蕩的兩塊窗戶, “你這和别的地方唯一的不同就是窗戶。窗戶敞着,人們才來乘涼——順帶一提,你們這冷氣不錯。”他擡頭看了看空調的出風口,站在一旁的樂瑤和江烨已經聽懵了,“二十三個人,不是這五張桌坐得下的,那人就是最近才變多的,準确地說——是在窗戶破了之後。我有沒有說中?”
顔文斐看着他不說話,過了一會,出聲。
“您怎麼稱呼?”
“裴右。”
“好,裴先生。”顔文斐把東西放下, “賬單我今早理出來,你應該是已經看到了,才來的這裡。過去了大半天;你大概之前已經試過一些别的方法了。也許不巧,它們都不怎麼有用,或者你有别的原因,我沒法知道。”
“接下來你大概想理論一下,如果沒有用處,東西不換新的是不是也沒問題。” 她雙手撐在桌沿,從吧台外隻看得見一半的身形,“你說得對,最近确實多了不少人。但即使不裝新玻璃,原來的玻璃打碎了,還是要賠的。”
“收據是開店時的收據,賬單整理出來,隻是交給你們留個底。”顔文斐收起手,嘴一歪,裴右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這是在笑,“随便坐坐,晚飯六點開始,有什麼需要就找江烨或者樂瑤。”
店裡又響起了嘩嘩倒咖啡豆的聲音。樂瑤看了看顔文斐,又看了看裴右,後者叼着杯子,一邊喝水一邊瞪窗外,好像外面的行人都和他有血海深仇一樣。樂瑤想過去給他加水,最後沒敢。店裡逐漸進來一些吃晚飯的客人,她去把燈打開,忙起來就把剛才的事忘了。裴右一個人占着整張桌,視線在外面正對的岔路口上漂移。幾個配送員在路對面停車,摘下頭盔開始閑聊。
樂瑤過去給他們拿了四杯咖啡。陽光終于有了衰弱的迹象,其中一個不知是不是因為熱,把外套脫下放在前框裡,扯起濕透的上衣給自己扇風,周圍幾人紛紛效仿。裴右起身,走向門口,走過馬路,停在這幾個人面前,其中一個人的外套還拿在手裡,胸牌正對着他,上面的編号清晰可見。
“兄弟,”裴右朝他一笑,語氣不容分說,“借幾分鐘問個事。”
整一晚窗邊的位置都被牢牢占據着。到八九點的光景店裡隻剩下兩桌客人了,坐在裴右對面的幾人起身離開。裴右看了看牆上的鐘,叫了份炒飯,用不到兩分鐘吃完,拿着手機走出去。
夜晚九點的市局燈火通明。在嘈雜和電話鈴聲擠滿的二樓謝陽接通了面前的座機,講了沒幾秒,便熟練地拿過紙筆。
“……九個人,5月8号,九點到下午三點走。”
“……留下了三個人,四點十五走。……怎麼趕的人?有動手嗎?”
“明天嗎?他有沒說能叫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