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扯扯嘴角,“她也配?我不過是在幫自己,雲氏比秦氏好拿捏,這個家,隻要有我在的一天,斷不能有人越過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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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返回栖霞院時,正屋裡燈火通明,沒有說話的聲音,燭火勾勒出男子俊雅剪影映在窗紙上,像是最上乘的水墨丹青。
雲梨此刻無瑕欣賞,低頭在院中已經走了許多個來回,一直不敢開口,也不敢掀簾進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備受煎熬。
踟蹰間,屋内的男子已掀開竹簾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采杏。
聽見聲響,雲梨下意識擡頭望去,恰巧看見陸懷硯濃眉緊聚地看着她,神情明顯不悅。
“不是讓你回晚翠院,還來栖霞院做什麼?”
雲梨再三猶豫,唇瓣啟了又合,合了又啟。
陸懷硯神色愈見冷沉,語氣冷淡,“還不快說。”
雲梨腦袋低垂得厲害,眼睛不敢看陸懷硯,聲音小得不能再小,“母親在涼亭等夫君,說有話交代。”
此話一出,雲梨隻覺頭頂那道還算平和的目光瞬間化為一柄利劍,快要将她刺穿。
不給雲梨任何的解釋機會,陸懷硯一錘定音,“是你向母親告的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雲梨忙開口解釋,“不是的,夫君,我也不知母親……”
雲梨話還未說完,陸懷硯就越過她步履生風地往院外走去,擦肩而過時,陸懷硯看都未看她一眼,衣衫鋒利無情地擦過她的手背,手背和心都火辣辣的疼。
雲梨看着陸懷硯隐入夜色中的颀長背影,兀自出神。
過了好一會兒,才提步往晚翠院的方向走去。
雲梨走後,秦若音在采杏的攙扶下走出來,哪裡還有半點醉酒的樣子。
采杏笑道,“姑娘還真是料事如神,那老太婆知道了果真沒有親自來,而是讓雲少夫人跑了這趟。”
秦若音揉着手帕,冷哼一聲,“那老太婆是個精明的,若今夜是她來了院裡,免不了和懷硯一頓置氣,影響他們母子之間的關系,都想做好人,可總得有人做惡人。”
采杏道,“所以,這惡人隻能由雲少夫人來做。”
秦若音翹起長指撫撫雲鬓,懶聲道,“隻能說,她雲梨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嫁給陸懷硯。”
“對了,此事凝霜做得不錯,回頭尋個機會賞她些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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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回到晚翠院,桌上的晚膳凝霜已命人撤了下去,她在栖霞院隻用了幾口點心,眼下有些餓,可她卻什麼都不想吃。
也不知母親和夫君說了些什麼,希望母親能替她解釋一二才是。
今夜這一折騰已經過了大半夜,冰桶裡的冰都化了一小半。
雲梨沐浴完後,換上寝衣坐在羅漢榻上一邊繡肚兜一邊等陸懷硯。
光有些暗,她又讓凝霜将蠟燭撥亮了些,靜谧燭光下,她面色溫婉柔和,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心才好受了些。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院内傳來動靜,聽出這是陸懷硯的腳步聲,雲梨放下針線,起身迎了出去。
她站在台階上,陸懷硯站在台階下。
陸懷硯周身的寒氣快要将她凍住,說出的話也頗為殘忍。
“雲氏,若音威脅不到你陸家三少夫人的地位,話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方才姚氏在涼亭的原話大概是讓陸懷硯多注意些,不要太過,府裡人多口雜,莫要因為秦若音傳出些什麼閑言碎語來,有礙陸家臉面。
雲梨眼裡彌漫起霧氣,纖弱身姿像是随時要倒下去,她身形顫抖、聲音哽咽道,“可是夫君,此事真的不是我告的密,夫君你相信我。”
瞥見她顫抖的身子,陸懷硯身形頓了頓,不欲再多說一句,“誰告的密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