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誠再次讨好地給她滿上茶水,滿臉期冀:“是什麼?”
涼亭後,心事重重的英武男子也屏住呼吸,等待心上人的答案。
“錢。如果成婚後,男子不把自己的錢交給妻子,那這個妻子會沒有安全感。大多數女子照顧老幼,沒有俸祿。若是連家中的錢不握在手裡,那便是看别人臉色過日子。”
聽到這,範希誠臉上又犯起了難:“那若是她不缺錢呢?”
涼亭後的桓允舟卻低眸沉思,就這麼簡單嗎?那他可要盡力争一争了!
見弟弟這麼不開竅,範希儀氣得拍他腦袋:“笨呐,不缺錢也要給,不缺錢就要看你的态度。若是不給錢,誰知道你整日裡拿着錢在外面做什麼?說不定去了花街柳巷。”
範希誠點點頭:“明白了,要讓她感到安心。”
暗處的桓允舟也有些懂了。
“孺子可教。你和長公主本就是賜婚,互相都不了解。最重要的是要讓她明白,你是認真對待這樁婚事的,你期待和她一起生活。”
“嗯,我懂了。阿姐,大恩不言謝!我這就去寫信,寫完拜托你想辦法幫我送進宮。”話音還沒落地,範希誠就一溜煙跑了。
在門外,他遇見了桓允舟:“桓大哥,你怎麼來了?”
桓允舟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他:“範伯父回靈州後公開了你要成婚的消息,我阿娘聽說後特意給你做了雙鞋,冬天穿的,才着人送來。”
桓允舟的養母何雲是極溫良的女子,疼惜養子,對範家姐弟也是十分慈愛。
範家姐弟倆幼時闖了禍不敢回家時,都是躲到何雲那裡,吃飽肚子,再聽何雲細細教導,才有勇氣回家承認錯誤。
拿過包袱後,範希誠笑着說:“叔母的手藝是極好的。這個冬天,我都不會腳冷了。”
桓允舟低聲笑:“好了,快去給長公主寫信吧。”
範希誠長到十五歲,還沒有經曆過感情方面的揶揄。縱是自認臉皮比靈州所有的城牆都厚,他還是紅了臉,尴尬地笑了笑就溜了。
調整了心情,桓允舟繼續朝裡走。
範希儀終于瞧見他,自然地把長槍丢給他:“平渡,快來陪我練練。在長安這富貴窩裡待久了,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得好好舒展舒展筋骨。”
桓允舟明白,範希儀見到他之後神态自若,是因為她始終把她當同僚,而不是未婚夫。
不過沒有關系,已經有了的名分,他絕不允許斷掉。
他接住長槍,順勢把手上東西放在石桌上:“待會兒再練,我阿娘給你送了東西。”
範希儀打開一個較小的包袱:“哇,是叔母做的鞋,真好看。”她把鞋裡外看了一遍:“诶?怎麼這麼厚?”
他把長槍靠牆放下,低頭看着她笑:“不是說等阿石冬日裡完婚後就回靈州嗎?路上穿。”
她搖搖頭:“路上風塵仆仆,我可舍不得。”
“無妨。我阿娘還可以給你做。”我也可以給你做。他想,後面這句話,終會有機會說出口。
桓允舟把大點的包裹推過去:“看看這個。”
範希儀順手打開:“匕首和軟鞭,這可不是叔母會送的東西。”
“是我在外面瞧見的,長安城裡規矩大,伯母不是說你慣用的長槍随身攜帶太招搖。匕首和軟鞭不占地方,你可以随身帶着用。”
他摸了摸鼻子,畢竟以往送她什麼東西,都是以生辰禮物為名。而一些吃的用的,都是直接送好幾份到範府。怕被戳破那卑劣的妄念,他并不敢再單獨送她什麼東西。
果然,範希儀愣了愣:“今日不是我的生辰。”
他定定地望着她:“不是生辰,就不能送了嗎?”他是單眼皮,眼睛不算大,但定定地看着别人的時候,就透出十足的堅毅。
範希儀不解:“你眼睛不舒服嗎?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嗯,當然奇怪了,這是他鼓起勇氣,第一次這麼長久地注視她的眼睛。不是一見她就手足無措、不敢直視,也不是一碰上她的眼神就故作鎮定地避開。
“可能吧,有點不習慣長安的氣候。”
“沒事,還有不到兩個月,我們就可以回靈州了。”
隻有不到兩個月,回到靈州,不用再每天演戲。他還能同洛娘如此親近嗎?
他心下頓覺落寞,面上卻微笑着把軟鞭遞給她:“嗯,要試試這個鞭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