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與阿石兩心相知,永不相離。”
其實不特意給她看的話,她絕不會鬧着要看他寫了什麼,因為她對他毫無興趣。這一點,範希誠很清楚。
但他就是要給她看,她看過木牌上的字,若是還同意自己挂,那這個心願,便不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李清壁看了看,點點頭:“挂吧。”
範希誠笑了笑,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空白的木牌和一個盒子,打開盒子是一支蘸好墨的筆。
他把筆遞給她:“阿九姐姐,你也許個願吧。”
李清壁拿過筆,想了想,最後寫了個“事事順遂”。
雖然李清壁沒有寫和他有關之事,但是現在她是他的妻子,她的事事,必然和他有關。範希誠心裡又舒坦了。
兩人一起鄭重地将木牌挂好,這才往望月樓去。
——
見人都走了,走在最後的範希儀對桓允舟說:“先别過去,我有話對你說。”
路上人多,除夕夜臨時訂不到酒樓的包間。範希儀說:“這話不能被别人聽見,要不我們還是回去說。”
回去說完話,她又該趕他走了。桓允舟不想回去,他多花了些錢買來了路邊小販的手爐。
二人三兩下躍上了望月樓的屋頂,桓允舟沉默着将手爐遞給她,等着她開口。
範希儀幹脆道:“我們想辦法把婚約解除吧。”
“為什麼?”桓允舟脫口而出,甚至來不及掩飾語氣裡濃濃的失落。
“現在長公主嫁到我們家,我每日都要在她的面前扮演你的未婚妻,生怕說錯話。我累了,你不覺得累嗎?難道我們要一直演下去嗎?”
他當然不累,因為他不是演戲。可他不能這樣說,隻能找了一個像樣的理由:“可是貿然解除婚約,殿下恐怕會生疑。”
“是這個理,所以我們要多吵幾次架再解除,這樣更合乎情理。”
桓允舟憋了一會兒,想出一個借口:“我們之前從未吵過架,用什麼理由吵呢?殿下會相信嗎? ”
“嗯”,範希儀想了想:“就說、說我看上了别人。”
“不行,這樣于你名聲有損。”桓允舟斷然拒絕,“況且,我的未婚妻看上别人,那我的名聲也不好聽。”
“那就說你看上了别人,我不怕戴綠帽子。”
“不行,一樣的道理。用這樣的理由我們都不光彩。”
其實範希儀也知道這個理,她就是在賭氣。她一向不喜歡被别人安排命運,偏偏皇權在上,任誰都無法反抗。父母當初未經自己同意就做出那樣的決定也是為了自己好,她都明白。
但明明當初說好的退掉這樁婚事,為何不論是自己父母還是桓允舟,都帶着些說不清的默認意味。她有一種被裹挾着前進的無力感。
況且,這樁在聖人眼前過了明路的婚事,當真能夠退掉嗎?
她有些生氣:“那就、就說我們政見不和,說我們每日都在軍營裡吵架。殿下不在軍營裡,這個不會被拆穿的。”
桓允舟無奈歎氣:“非要如此嗎?殿下和阿石才剛成婚,齊王還未成婚,我們就急匆匆解除婚約,我真怕被看出端倪。”
“煩死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每天都怕說錯話。算了,大不了年後我多在軍營裡待着。”
她多在軍營裡待着,他們是能多見面不假。可洛娘如今對自己的态度,唉。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或許他本來就是個不讨喜的人,幼時就該在别人的欺淩中死去。
可他沒有死,他被善良的養父母收養,有了溫馨的家。是不是人的命數是一定的?他被眷顧的次數已經夠多了,他不該奢求那麼多的溫暖嗎?
他站起來,順手也扶起她,就像他們曾經無數次并肩作戰時那樣。
“最多等到明年,我也不能耽擱你成親。”
他低下頭:“不用,我不急着成親。”
“解除了婚約你也不好立刻再找,算起來是我對不住你。”
“跟我還說這些”他掩飾好自己的失落,努力擠出笑容,“好了,我們先過去吧。我怕允溪赢了比試不知收斂,沖撞了思衡他們。”
桓允舟一向覺得自家妹妹無法無天,是個十足的混世魔王,再加上天生力氣大,等閑不把别的孩子放在眼裡。
可這次,他卻是白擔心了。
三人正圍坐在窗邊的桌前,聚精會神地瞧着樓下的雜耍。蔡思衡剝好栗子給桓允溪遞過去:“允溪妹妹,你和我說說,你怎麼這麼厲害?是不是你阿耶教了你特别的練功法子。”
桓允溪故作神秘:“此法是我桓家百年秘法,不可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