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壁歎氣：“不行，要趁着阿兄還在長安，領着他們去拜新的師傅。我舅舅舅母就這兩個孩子，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裡。”

“那齊王殿下什麼時候離京？”

“阿兄的婚期在三月，成婚後就要往江南去。”

範希誠也歎氣：“那真的來不及。”

李清壁又歎了一口氣，催他：“快去洗漱吧，我要熄燈睡了。”

——

初十，罕見的晴天，正午時分雖還是冷，但寒氣并不十分逼人。

桓允舟這天在範府的演武場教蔡家兄妹弓箭，李清壁和範希誠也在旁邊看着，圖個熱鬧。

李清壁坐在廊下，捧着手爐：“桓大哥教人還真有一套法子，我瞧着思衡已經很有些正經練武的樣子。”

範希誠給她遞上熱奶茶：“那當然，桓大哥自小在練武上便是奇才。”

蔡微雨年紀小，力氣也小，拉不開弓箭，隻能堪堪射出一段距離，夠不到靶，正沮喪着。桓允溪正在安慰她，兩個小姑娘湊在一塊嘀嘀咕咕，旁人倒是插不進去。

範希誠看得手癢，同李清壁打了招呼便也上場練手。

李清壁從未見過這樣的他。範希誠一直說自己武藝平平，李清壁也從未見過他練武，便真以為他不出衆。

可此刻，握着弓的少年一出手便是直中靶心，動作幹淨利落。

李清壁還沒反應過來，便又是三箭齊發，嗖的一聲，齊齊正中靶心。

他回頭對着她笑，一雙圓眼也随着笑意彎彎的，很動人。西北冬日少見的陽光下，一身紅衣的少年意氣風發。

李清壁忽然有些恍神，他是不是，長高了些？

——

不多時，罕見的陽光收起它的慷慨，隻餘下陰沉沉的風與人相伴。

李清壁怕冷，帶着幾個孩子回房，叫人準備鍋子，打算大家一起吃頓熱氣騰騰的飯。

範希誠本打算跟着她們一起走的，卻被桓允舟叫住。

“桓大哥，還有什麼事嗎？走啊，一起去吃鍋子。”這麼冷的天，他急着回去和李清壁圍坐在火爐邊吃東西，在外面吹冷風做什麼？

桓允舟掙紮了下：“阿石，嗯、你”他終于下定決心似的，“你現在和殿下感情怎麼這麼好了？”

就這？範希誠自信一笑：“我喜歡她，我對她好，我們感情自然就好。”說罷，他有些奇怪，“為何你要問這個？”

他隻是順口一問，沒想到桓允舟臉上的表情卻精彩了起來。他直覺不簡單：“你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範希誠搖搖頭：“不行啊！”

桓允舟：“什麼不行？”

桓允舟身量高大，範希誠現下還得仰起頭看他，反問的語氣和範希儀很像：“你問這個不就是有了喜歡的小娘子嗎？可是我們前天才說好你和我阿姐要先假成親。”

桓允舟：“其實，其實我一直都喜歡洛娘。”

“啊？”範希誠第一次對自己的聽力産生懷疑，“你說什麼？你喜歡誰？”

桓允舟點點頭：“你沒聽錯。我說我喜歡洛娘。”

範希誠很不解：“你喜歡她你怎麼一直都不說呢？你倆早到可以成親的年紀了。非要等到聖人要給她賜婚，才得了這麼一樁假婚約。”

桓允舟如今覺得範希誠在讨心上人喜歡這方面是很有幾分本事的，他全都如實相告：“那也得她願意，洛娘她之前就說過不願成婚。如果不是為了避免嫁給齊王，這樁婚約也不會有。”

“可是，你不告訴她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啊。告訴她你喜歡她，再讓她做選擇。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她願意。”範希誠無法理解這種鋸嘴葫蘆行為。

在戰場上，桓允舟是殺伐果斷的将軍，勇敢果決。可面對男女之事，他很猶豫：“我怕說了，她以後再也不理我。”

“可你不試，怎麼知道她是不理你還是接受你？反正我支持你，我阿耶阿娘肯定也支持你，你家裡也不會反對。你沒有任何顧慮，為什麼不試試呢？公主一開始也不是很待見我，我都知道。可她現在都讓我牽手了。”範希誠很滿意桓允舟做他姐夫，越說越激動，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桓允舟瞪大了眼睛，忽然覺得來找範希誠支招也不是很明智。他還以為公主和阿石已經兩情相悅、如膠似漆，沒想到才隻牽過手。阿石莫不是年紀太小，還沒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