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那個張應，如非必要，你不要見他。”

李清壁雖然性子随和，但不喜别人幹涉自己的決定。況且作為丈夫不讓自己的妻子見别的男人，總覺得隐隐有些其他意思。

她微微冷聲：“我見他無非是為公主府修建一事，還能有什麼？”

範希誠見她有些生氣，忙小心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張應，我不喜歡他。”

李清壁：“你與他才見過一面，如何就這般不喜歡他了？”

範希誠不願讓李清壁知道張應對她存着那種龌龊心思：“他、他長的那個樣子我就不喜歡。一個大男人，身上沒幾兩肉，風一吹就得倒，沒一點男子氣概。看着病歪歪的，别過了病氣給你。”

他這話是誇大其詞，張應雖瘦，但看起來絕沒有到不健康的地步。

李清壁當年救了張應之後，給他請過大夫。所以她很清楚張應隻是瘦，身體是沒什麼毛病的。

可自己的同胞兄長，齊王李懷，自小就是真的病弱又清瘦。

範希誠對病弱的人這種态度，她心裡有些不舒服。

“他不過是瘦了些，以前也是如此，未見有什麼病症。你不要妄自揣測。”

春日以後，李清壁的憂思之症逐漸好轉，身上的肉也長了回來。她本就不是弱柳扶風的瘦美人，時人也不追求姿态清瘦的輕盈之感。

的确會有人不喜張應那種骨感的瘦，她也覺得自己還是長點肉的時候看着氣色好一些。

隻是她沒想到，範希誠對這種姿态的不喜，竟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範希誠見李清壁有些不快，止住了話頭：“好了，不說他了。我明日便走，路上不便。等到了豐州，若是有機會，我會給你寫信。你可一定要回信。”

李清壁應了。

他又挑起話頭：“豐州在靈州更北之地，想必風土又是不同。我到時候好好瞧瞧，寫信給你，你可整理好給齊王殿下寄去。”

李清壁神色微微好轉，讓玉荷去吩咐廚房給他備飯。

——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隻有幾顆星子露出微茫的光。

桓允舟起了個大早，何雲親自做了早膳，陪着他吃完，送他出了門。

他到範府大門口等人，準備同範家姐弟倆一起出發去城外軍營。

聽聞他到了以後，不想與他單獨相處的範希儀雖然已經收拾好所有東西，但還是特意磨蹭了一會兒才出門。

可她到時，自家那傻弟弟和阿耶阿娘竟都未至。此時再轉身回去，未免太過于明顯，她隻能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桓允舟看到她，眼睛便亮了，單眼皮的眼睛都顯得大了幾分，更炯炯有神。

範希儀并不看他，随意招呼了他一聲就朝着府内望去，似乎想将院子盯出一個洞來。

“洛娘，豐州在更北之地，你有沒有多帶些厚衣裳？”桓允舟努力找話題。

“帶了。”範希儀還是并不看他。

範希儀此次為前鋒，乃是作戰中最先與敵人交鋒的一部分，也是最容易遇到危險的。

她身為女子，初入軍營時遭受諸多質疑。為了平息衆議，為了證明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她總是搶着領最險最不好做的差事。

十四歲到十九歲，她用了五年的時間成為大梁最年輕的女校尉。這五年，她立了很多功，也受了很多傷。

老實說，桓允舟并不願她涉險。但他明白，洛娘的軍職是她自己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比起被保護，她更需要來自同袍的堅定支持與并肩作戰的默契。

所以他并沒有拒絕她自願為前鋒的提議。她在前方探路拼殺，他作為主将會為她做好統籌，提供一切必要的協助。

他會傾盡全力助她，一步一步成為她理想的模樣。

——

範府正院。

範巡先醒來，看了看身邊睡得正熟的妻子，湊上去在她臉上親了下，飛快退後，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誰能想到在外面西北威風八面的朔方節度使，在妻子面前竟是這般姿态？

他是龍精虎猛的武将，縱然已年逾四十仍精力充沛。可妻子最近事務繁多，身體疲累，哪裡經得起他那般纏人。

臨睡前，仆固艾依攤在床上喘着氣，有心想打他幾下卻使不上勁兒，最終恨恨地抓着他的後背，留下了幾道明顯的指甲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