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清壁在這麼多人面前給他臉色看,傳了出去。外面那些如張應一般存了龌龊心思的人便會聞風而動,來破壞他本應美滿的婚姻。他要從源頭杜絕這些事,絕不會給這些人一絲可乘之機。
縱使李清壁不會理睬這些人,但這種事就如同一個美味的胡餅裡摻了廚師不小心掉進去的頭發絲一般,雖挑揀了出來也能繼續吃,心裡卻總會覺得有些許膈應。
驿卒送了晚膳到他的房間,他等人走了又很快端着自己的那份到了李清壁的房門外敲門。
李清壁聽到他的聲音,叫丹若給他開了門。
丹若開門後恭敬對他行了一禮就退出門去,也去用膳了,隻留楊亦書安排的侍衛在門口留守。
李清壁見他一邊端着晚膳進來,一邊小心翼翼看她的臉色,想到他的傷,又有些不忍。
“叫你獨住本是為了讓你好好休息,你怎麼又自己端着晚膳過來了?”
他小聲:“我想和你一起吃。”
“那至少讓阿福幫你端着,你有傷,不要拿重物。”
他站在那裡,她沒說叫他坐下,他便不坐。李清壁見不得他如此:“快坐吧。”她同時順手拉開了胡椅,給他讓出位置。
确定自己确實是被在意的,他高興地坐下:“我叫阿福也去用膳了,沒關系,我自己可以。”
他其實知道李清壁現在待他比之前已經好上太多,但他們分開太久,他總是不自信,這才一遍遍從李清壁的行為裡印證,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李清壁看向他,語氣嚴肅:“阿福不在,門口總有侍衛。下次不許這樣,”
雖然被管教了,但範希誠内心很開心,他認真點頭:“知道了。”
李清壁看了看菜色:“驿站飲食粗陋,你現在正應該好好補補,這樣怎麼行”
範希誠反倒寬慰她:“沒關系,行軍途中吃得比這差多了”他又自信道,“我年輕,身體很快便能恢複,你不必過多擔心。”
“快吃吧。”
正用着膳,見李清壁心情還可以,範希誠試探道:“阿九姐姐,要不還是讓我和丹若換吧,我來睡小榻。”
李清壁斷然拒絕:“胡鬧,你身上有傷。小榻窄而硬,不利于你養傷。”
範希誠:“可是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雙目明亮而清澈,下午在馬車上時休息得不錯,整個人恢複了精神,這樣可憐巴巴瞧着人,總叫人覺得有些不忍心拒絕。
若是他沒有傷,李清壁也就應了他,反正他們在靈州時也經常同處一室。但他如今隻能趴着睡,在小榻上真的會很難受。
“先吃飯吧,吃完飯你可以在這裡再待一會兒,等要睡了再回你的房間去。”
範希誠笑了,又夾了些菘菜給她:“好,你多吃點兒,快點養回來。”
他還是喜歡看她精神十足的樣子。如今,她雖清瘦輕盈,但是肉眼可見的疲累與不健康。
西北牛羊肉這些是不缺的,反而是新鮮菜蔬不易得。在路上隻有胡餅與幹肉湯,人的胃裡不會太舒服。
用過晚膳,範希誠陪着她,見她不提李懷的病情,他也不敢輕易提起反而招了她的傷心,隻與她說些自己在戰場上的見聞。
“那些北鹖人被我們打得直奔老巢而去,我們一路追擊,路上卻遭遇了大雪崩,我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雪埋住了,還是桓大哥将我從雪堆裡挖出來。他正給我拍雪呢,居然有北鹖士兵趁機偷襲,還用了弓箭。”
李清壁從未見過真正的戰場,甚至在來到靈州之前,她都未曾接觸過任何上過戰場的人。
她神色緊張:“那怎麼辦?你們怎麼應對的?”
範希誠撓撓頭,尴尬道:“我們一開始也沒有防備。那箭是沖着桓大哥去的,阿姐替他擋下了。他們隻有幾百人,很快便被我們拿下了。我這傷也是起初一時不察受的。”
李清壁有些不解:“隻有幾百人,為何還要反撲?明擺着是來送死。”
“應該是存了死志來的,他們那次和之前的打法完全不一樣,簡直是不要命了。”
“北鹖大軍已經潰逃,他們赴死,究竟為何?”
範希誠走得早,并不知道為何。
“這就不清楚了,我走的時候那些被活捉的還不肯開口呢。”
“阿姐的傷如何?箭傷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