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誠還以為自己或許是精神恍惚聽錯了:“阿九姐姐,你說什麼?你能再說一遍嗎?”
李清壁猶豫了好半天才決定讓他睡在馬車上,這會兒他一問,她是沒辦法再說一遍了。
“沒什麼,我要睡了,你走吧。”
範希誠無賴般雙手抱住她的胳膊,腦袋也靠在她的肩膀上,自信道:“我不走,我都聽到了,你剛說讓我也睡在這裡。”
李清壁本就不是主動的性子,好不容易主動一次還被他這樣問,有些生氣:“那你剛剛還說沒聽到。”
範希誠依偎着她,腦袋在她肩頭蹭了蹭:“我剛剛就是太開心了,我沒想到你會同意我睡在這裡,想再和你确認一遍。”
他又開始叭叭個沒完:“你放心吧,以後你隻說一遍,我保證不會再問第二次了。”
他笨拙地試探了好多次,也終于開始慢慢确信,她确實在逐漸接受他。他一顆心被填得滿滿的,終于懂了為何阿耶阿娘為何在公務中遇到難事,回家一趟後就總能信心滿滿再次出門迎接萬難。
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隻要與她待在一起,他就會信心百倍,有勇氣做一切事情。
怕李清壁後悔,範希誠飛快跳下車洗漱了一番。
跳下馬車後,他想起什麼,假作不經意找到同其他小丫鬟圍坐在火堆旁的丹若道:“殿下允我今晚留下,你自去睡吧。不用守夜。”
丹若已經困得不行了,但還是衷心地去問了李清壁的意思。得到确認後她才去睡了。
不是她不信任驸馬,實在是從前從未如此,看來今夜驸馬趁着月色讨到了殿下的歡心。她又想了想,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殿下最是仁善,應該是憐惜驸馬受傷吧。
待他回到馬車上時,李清壁的外衣整齊地放在了側邊的座位處,她人已經在馬車的榻上規規矩矩躺好,旁邊還另放了一床被子。
李清壁當然不可能讓範希誠蓋丹若之前的被子,她将自己的被子留給了範希誠,自己蓋了丹若的。
她其實也有些緊張,她從未與男子同床而眠。更何況,這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一個明朗的深深愛慕着她的少年。
她知道沒有她的同意,範希誠絕對不敢做什麼,但是此刻燭火昏暗,馬車密閉而又狹小,除了遠遠傳來的外面喝酒談天的聲音,隻能聽得見他們二人的呼吸聲。
範希誠一上馬車,瞧見那整齊放好的外衣,綻開一個笑,也迅速脫下了自己的外衣,鑽入了李清壁身側另一個被窩趴好。
馬車地方算不得很大,雖然李清壁趁着範希誠不在,已經極力拉開距離,但兩條被子間的那點兒距離隻能說是聊勝于無。隻要範希誠想,他一伸手就能碰到李清壁的被子。
李清壁似乎能聽見自己愈發清晰的心跳聲,那麼大的動靜,讓她心神不甯無法安眠。到底是心神不甯才會心跳這麼快,還是如此快的心跳讓她心神不甯。她已分不清,或許兼而有之吧。
偏偏範希誠這個時候還側身朝向她:“阿九姐姐,你睡着了嗎?”
李清壁很想睡但是睡不着,有些氣惱道:“沒有。”
範希誠看着她的身影,他心悅之人就躺在他身邊,沒穿外衣,還是如此密閉的馬車裡。若他是個登徒子,此刻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
他呼吸緊了緊,喉結滾動,這可真是太考驗他的定力了!
但他自認雖非柳下惠,也絕對是守信之人,既然之前答應過她的期限,他絕不會提前造次。
就在範希誠鐵了心要做君子的時候,李清壁又開口了:“你跟丹若說了什麼?她還特意來和我确認一遍。”
身邊喜歡的女子吐氣如蘭,攪亂了少年的思緒。
他吞吞吐吐:“沒、沒說什麼。”
李清壁不說話,範希誠知道她不開心了,老實交代:“我就同她說,你同意我留宿,讓她不必守夜。”
“你為何這麼說?你知不知道你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别人還以為我們……”李清壁說不下去了,坐起身來帶着些怒氣看着他。
範希誠這樣說,雖說丹若她們不會多想,但若是其他人聽到,很容易誤會她是什麼色中餓鬼吧。驸馬受傷如此嚴重,她還要驸馬留宿,聽起來簡直荒唐至極,何況如今還是在探阿兄病的途中。
若是被野史記上一筆,不知在書中她該是多麼跋扈荒淫的公主。
範希誠的腦子哪能想到這些,他還覺得委屈:“我、我沒想這麼多。我隻是覺得,我這麼說,他們就都知道你心疼我,不願讓我在外面受寒。他們就都知道我是被偏寵的驸馬了。”
不過是想證明他是被愛的,李清壁忽然就生不起氣了。
“行了,睡吧。”她躺下去,背對他閉上眼睛。
範希誠見她生氣,簡直吓壞了,急忙坐起來同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