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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四個人,李懷和李清壁又都想叙舊,程荻就未安排分桌,四人圍坐在一起。
範希誠之前還遺憾沒有被李清壁的父母考察過就因父親的軍功做了皇家女婿,但這會兒真面對李懷的審視他卻有些頂不住。李懷問話他便如實答,不敢多說什麼。
直到程荻不小心碰倒了酒壺,李懷的注意力才被吸引走,拉着她的手:“沒砸到吧。”
程荻:“我無事。”李懷雖這樣說,後面也絕不會再斥責她。但會不會其實心裡覺得她出醜給他丢人了。
程荻出身低,在他面前總是沒底的,帶着小心翼翼的周全。
說話間,範希誠又給李清壁夾了清蒸的魚肉放到碗裡。
李清壁:“我不想吃這個了,午膳時吃過。”
“哦。”範希誠又把那魚肉夾出來,一口吃下。
他這才發現,程荻和李懷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震驚。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隻能求助地看向李清壁。
李清壁沒在意:“怎麼都不吃?我覺得江南風味雖清淡,倒也别緻。”
李懷看着她:“阿九多吃些吧。瘦了好多。”
程荻也道:“妹妹瞧着确實比之前在長安見時清瘦了好多。”
範希誠低着頭:“是我一路照顧不周,才害得長公主瘦了。”
李清壁奇怪地看着她:“這和你有什麼關系?不要往自己身上攬差錯。路上辛勞,瘦一點是正常的。我看阿兄這裡很好,我在這裡住一陣子就會恢複之前的體态了。”
李懷:“從前隻在書中讀過江南好,如今真身處其中,方知其中妙處。江南的雨也極有朦胧意境,待改日下雨,我們再一同觀雨作詩。阿九畫技超群,也可畫一副雨中之景。”
範希誠傻了,他也喜歡下雨。幼時他隻知道,下雨了,阿耶阿娘都會格外高興。他那會兒也高興,因為靈州幹旱,下雨是件稀奇事。小孩子總是喜歡獵奇的。
後來他漸漸長大,才明白下了雨,莊稼就不會旱死在地裡,百姓的日子能好過些,阿娘也不會發愁交不上賦稅。
可他雖喜歡雨,但若說叫他一邊看着下雨一邊作詩,那實在是難為他。他之前的課業,都是胡亂做一首打油詩交上去了事。
這件事他甚至找不到人幫他,範希儀和桓允舟的作詩水平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李清壁被李懷說得手癢:“真想早點下雨。”
程荻笑了笑:“江南的雨多着呢,說不準妹妹要煩惱雨水太多無法出門。”
“嫂嫂你放心吧,我不會怕雨水多的。”
李懷笑着搖搖頭,這個妹妹,看起來婚後過得還不錯。
一頓飯就這樣賓主盡歡地過去。
飯後,程荻為了讓李懷和李清壁單獨說說話,很快邊說有事要安排先走了。範希誠也明白這個理,隻說自己累了,便也先回去了。
範希誠一走,李懷就忍不住問:“驸馬待你如何?”
李清壁:“阿兄你就放心吧,驸馬他待我很好。”李清壁聲音低了幾分,“我踹他,他也不生氣,還來同我道歉說是吓到了我。”
李懷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都做不到李清壁說的這樣。他又疑心李清壁是不是怕說過得不好惹他擔心,才故意美化了驸馬的行徑。
“果真如此嗎?”
“阿兄你怎麼還不信呢?你若不信的話便瞧着就是,驸馬在我面前乖得很,絕不敢忤逆我。你想想,我是天家的長公主,天子的妹妹,他怎敢待我不好?”
李懷還是不太信,自己這個妹妹雖然性子淡漠,但不愛與人計較,又溫和,怕是受了委屈自己都沒察覺。
“那你倒是說說他是怎麼待你好的?他家裡人又如何?”
李清壁想了想,挑了幾件事說:“我之前信中和你說過,驸馬四月便随軍出征,他在戰場上不能時時傳信,他便日日都寫信,想辦法收在一起每十日送一次。我此次南下時,他還未從戰場回來。他回靈州後知我走了,不顧重傷騎馬追了我好幾天,現在背後還有一道好明顯的疤痕。”
範希誠做的這一切,李清壁心裡其實是感動的。
“好了,阿兄,别說我了。你和嫂嫂怎麼有些不對勁?你惹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