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誠垂着頭:“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他很喪氣,“若不是我掉下去,齊王府的人就不會在水下不見了。”
“這怎麼能怪你?你又不是自己想掉下去的,剛剛你說水下有人,說不定他們是被壞人擄走了。”
“若說真的要怪,還是我提議今日出來乘船觀雨景的,算在我頭上好了。”
範希誠大驚:“這怎麼能怪你呢?你隻是想遊湖而已。”
李清壁淚眼笑着看他,摩挲着他的手掌:“所以你也不必怪罪自己,你隻是想在船頭吹吹風而已。剛剛是我口不擇言,我隻是覺得你非要出去淋雨不好,沒覺得你掉下去是你的錯。就算是識水性的在船頭,那麼大的力撞向岸邊,也得掉下去。”
範希誠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被李清壁握住了,他剛剛渾渾噩噩腦子不清楚的時候應該沒有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吧。
那豈不是,豈不是李清壁主動牽他的手!
——
楊亦書本想和來時一樣,騎馬回去,但範希誠特别堅持地将他塞進了另一輛馬車:“你已經受了涼,不能再吹風,我都不騎馬,不要犟。”
他這個情況确實也不适合騎馬。但問題是,來時就隻兩輛馬車,一輛李清壁與範希誠坐,另一輛丹若與阿福坐。阿福還是個小孩子,和丹若同乘一輛馬車沒什麼不妥,但他是個濕身的大男人,簡直太過冒犯。
但範希誠是驸馬,他的好意楊亦書也不好拒絕。
丹若等着阿福上了車之後才上去,楊亦書頗為不好意思地道了一聲失禮。
“沒事,楊大哥,你身體重要。”
阿福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試圖看出楊亦書到底知不知道殿下與驸馬想給他介紹的姑娘是丹若。
可惜楊亦書生得黑,又不愛笑,什麼時候看都是黑着一張臉,委實看不出什麼。
阿福心裡歎了口氣,又不敢問,總算說了句正經話:“楊大哥,你今日第一個跳下去救驸馬,真是勇敢。”
楊亦書更慚愧了:“我也被困住,實在慚愧,當不得你的誇獎。”
阿福:“你會水,真好。我以後也要學,等驸馬遇到危險,我不想再站在一旁哭,我也想救他。”
丹若:“你倒是忠心。”
阿福:“我小時候,是驸馬收留了我,我也想做一個對他有用的人。”他略思索了下,“丹若姐姐是靈州人吧,你應該也不會水。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找個師傅學習遊水。”
“是,我家便在離靈州城不遠的定遠城,去年殿下還允我回去過幾次。我确實不會水。我本來覺得,在靈州會不會水都沒什麼影響,但今日一看,技多不壓身。”
阿福揶揄道:“你也可以不學,找個會水的郎君時時陪着你便好了,你不是說要找一個能照顧你的嗎?”
旁邊會水的楊亦書莫名其妙臉紅了。
丹若見他如此,臉也微微紅了:“我才不要有求于人,這些東西最好是自己會才好。”
阿福作死道:“你們兩個真好玩,怎麼臉都這麼紅?”
丹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閉嘴,你再口無遮攔,我就讓殿下罰你。”
阿福老實了,他知道若是李清壁要罰他,範希誠絕不會為他說話。
沒了阿福的插科打诨,這輛馬車裡一時間安靜得不像話,丹若一擡眼,就發現楊亦書的眼神飛快從自己身上移開,盯着窗外的雨。這一路一直到王府門口,兩個人都沒敢擡眼再往對方那邊看過一眼。
馬車剛停穩,丹若第一個下了車,去前面那輛馬車處接李清壁。
回到宜蘭苑,李清壁讓範希誠先去用熱水沐浴,然後叫夏竹給他熬姜湯。
“多熬些,給楊亦書他們送去。”李清壁看了看宜蘭苑的這個小廚房,好像地方不太夠,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阿福,你去請王府的大廚房多熬些送給他們。”
她讓丹若給了阿福一包銅錢:“你拿着這個給廚房的人分一分,然後跟着一塊把姜湯送過去。要是有人受了涼不舒服,你就多跑一趟叫吳定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