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出寝屋的那扇雕花木門,隔着漫天的大火,他瞧見門外圍着的人中多了幾個衣着華麗的年輕女子,由旁邊女使扶着的不是李清壁又是誰?
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範希誠随即轉身,一鼓作氣跑進了書房,将阿福一把拎了出來。
“驸馬你做什麼?不找殿下了嗎?”阿福說完這句話就閉嘴了,因為他轉頭看見院外的李清壁。
範希誠拖着阿福,用盡全力朝院外大步跑去,馬上就能到達院外的安全處,隻差那麼一步。
可就在範希誠跨越那道門檻時,阿福頭頂上刻着“宜蘭苑”三個大字的牌匾掉了上來,木門也在熊熊燃燒着,範希誠撲過去,替阿福擋了這一下。
“阿石!”“驸馬!”陣陣驚呼聲傳來,範希誠腳步踉跄,阿福被剛剛那一下吓壞了,但還是盡力扶着範希誠,兩人終于從火海脫身。
李清壁沖上前去,緊緊抱住範希誠的腰身,眼淚止不住地流。
範希誠像是終于脫力般,甩開阿福的手,重重撲倒在李清壁的身上:“你沒事,太好了!”
這時李懷與程荻也趕了過來,瞧見李清壁和範希誠都在院外,兩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很快,楊亦書帶着人并齊王府的護衛一齊滅了火。隻是院子燒得不能住人,但還好齊王府地方大,程荻很快又給他們安置了一處新的院子,名向馨園。
李清壁和阿福一左一右扶着範希誠,其他人也都在身後跟着。到了地方,吳定和齊王府的府醫已經等着。兩人分别看過傷,因隔着衣服,傷得不算太重,火燎到的地方還是起了水泡。
李清壁瞧着這些傷,心裡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明明院子裡都沒有人,怎麼他和阿福都沖進去了。
包好傷口,兩名醫士便先離開,其他人都進來了。李清壁也顧不得人多,坐在床邊不停地撫摸着範希誠的手。
範希誠又傷到了背,隻能趴着,艱難地擡起手腕為她擦去眼淚:“别哭。”
程荻覺得奇怪:“院子沒人,大白天的怎會走水?”
夏竹是最後離開院子的,忙解釋:“奴婢瞧着到了和大廚約定的時間,便準備去大廚房。走之前特意檢查過,宜蘭苑小廚房的火是全熄了的。白日裡也沒有房間點油燈或者蠟燭。着實蹊跷。”她又問阿福:“我叫你進院子裡去睡,你後來可再進去過?”
阿福驚魂未定,顫着聲音:“沒有,我在院門口睡覺,你叫醒我以後我又睡着了,醒了就覺得餓。我想着你們在大廚房學做菜,肯定有新鮮花樣,就想去大廚房找點吃的。”
阿福拍了拍腦袋:“夏竹姐姐走了之後,我是被人拍醒的。是王妃身邊的侍女來找殿下。但是那會兒殿下已經出門了,我就和她說殿下不在,驸馬還在睡。但是後來驸馬又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想必是我弄錯了。”
程荻點點頭:“我确實派了人去請妹妹。”
範希誠對阿福撇了撇嘴:“我醒來的時候,夏竹還沒走呢,你在院門口睡得正熟。我叫你回院裡去睡,你也沒反應。”
李清壁思索了下:“也就是說,我離開宜蘭苑的時候阿福還沒睡着,所以他知道我走了。我走之後他在院門口睡了過去,然後驸馬醒來也離開宜蘭苑,但是阿福并不知道,他以為驸馬還在院裡睡着。驸馬沒叫醒他,但是夏竹叫醒了他。”
範希誠不解:“所以呢?”
李懷接着道:“所以在阿福的印象裡,宜蘭苑裡有你在睡着。并且他将他所認知的事實告訴了王妃的侍女。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到,想必大火就是針對驸馬的人禍。”
那侍女當即便跪下請罪:“王爺明察,奴婢是奉王妃之命來請殿下,在門口瞧見這位阿福小哥在睡着,想請他通報一聲,結果他說殿下不在,院裡隻有驸馬在睡覺,奴婢便回去了。”
李懷:“我并非說有心之人一定是你。當時你與阿福說話的時候可有其他人在場?”
侍女想了想,堅定點頭:“有。奴婢從宜蘭苑離開,沒走兩步就碰到一個陌生男子,個頭挺高的,說是來送菜的,走錯了路,不知該怎麼出去。奴婢還給他指了路。”
阿福也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個人,我也碰到了。”
夏竹卻道:“可奴婢昨日在大廚房聽人說,常來送菜的一個菜農病了,從今日開始由他的侄子代為送菜。會不會就是這個人?”
李懷有了頭緒:“妹妹陪驸馬在這裡養傷,我叫人層層守着,絕不會再叫歹人混進來。”
李懷叫那個侍女先回屋,找了人守住了她的房門。事情沒弄清楚前不可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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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散了,房内隻餘李清壁與範希誠兩個人。李清壁眼眶中還含着淚,範希誠用手撐着,掙紮着要坐起來。李清壁忙扶着他:“要喝水嗎?我給你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