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二宜婚嫁,早上天還未亮,蘇小麥就被叫起,之後就是一連串的忙碌,作為新嫁娘,時不時的有人過來看她,和她說話。
她在村子裡幾個要好的姑娘,更是專門過來陪她,看着衆人臉上的歡喜,恭賀,蘇小麥心中對未來的害怕也消失了不少。
吉時到,她随着喜婆的聲音進行各種儀式,直到拜别家人之時,她才終于有了從今往後她不再是蘇氏女,而是王家婦的感覺。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明明在之前已經被叮囑過不能落淚,眼淚卻不受控制的落下,她第一次明确意識到,今天之後,哪怕再回到家,她也隻是客了。
強烈的傷感讓她無法控制,隻能茫然的随着喜婆的聲音動作,直到……
“莫怕,我來接你了。”熟悉而陌生的聲音讓蘇小麥望向聲音的方向,被紅色的喜帕遮着她所能看到的範圍有限,心卻莫名安定了一些。
她想,和這麼一個人生活,她會把日子過的越來越好的。
蘇家和王家的婚禮辦的十分體面,讓不少來吃席的人談論不已,如此一來,要不了多久,也要嫁女兒的蘇家二嬸免不了被人詢問,到時候是不是和今天一樣熱鬧。
蘇二嬸尴尬的笑笑,趕緊躲到了别處,她心中發苦,爹娘偏心大房,暗地裡不知補貼了多少,要不然大房能辦的這麼風光?
哪像他們二房,就男人和她整天幹的比老黃牛還多,卻沒幾個錢,想起昨天晚上閨女還鬧着要和侄女一摸一樣的嫁妝,不但要兩床棉被,還要五百文的壓箱底銀子,她怎麼拿的出來。
被女兒鬧得心煩,她沒忍住打了女兒一下,結果也也不知道那死丫頭心裡怎麼想的,她就看到死丫頭跑到侄女房門前。
蘇二嬸當時并沒有阻攔,私心裡她也是希望女兒鬧的,若是能鬧得公婆,或者說蘇小麥自願給出一部分東西那就更好了。
可惜她并沒有如願,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她隻看到女兒表情似哭似笑,表情怪異,把她吓到趕緊躲到了床上。
說起來這個死丫頭,不如大丫懂事,也不如三丫聽話,怎麼當初不讓她消失呢,偏偏是大丫,三丫。
想起來,蘇二嬸就覺得心口疼,不管是大丫還是三丫模樣都不賴,她早就想好,把三個閨女嫁出去,哪怕公婆看着,她不敢做的太過分,也總能扣下來一部分聘禮,到時候就不用發愁了。
結果一場逃荒,最懂事聽話的兩個女兒不見了,留下的這個,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變了個性子,動不動就翻臉,還時不時拿充滿敵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有時她都覺得這個女兒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怕哪一天被她害死,好在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人嫁出去,她也能安心睡覺了。
蘇二嬸的這些想法沒有人知道,王家在青河村是名副其實的大族,村子裡不說一半也有三分之一都姓王。
加上王老實家本身成年的男丁就多,站出去光是那氣場就讓絕大多數人不敢小看他們家,更别說王家和裡正家不但是沾親的關系,彼此之間還走得近,隻要想在青河村好好過日子,沒人敢不給王家幾分面子。
所以大家嘴上說的都是恭喜的話,心裡更是羨慕蘇家攀上了個好親家,尤其是和蘇家一起落戶在青河村的幾家,好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需要人手更是說一聲,立馬有人上前。
這讓蘇家人樂的合不攏嘴,也讓人明白從今往後蘇家不再是能被人随意欺負的了。
這一天蘇小麥過的渾渾噩噩,直到第二天随着雞鳴聲醒來,察覺到身邊有另一個的呼吸聲,才清楚的意識到她已經嫁人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蘇小麥小心的坐起來,身上的不适讓她動作慢了許多,在她拿起衣服的時候,被人按住,“不用起這麼早。”
蘇小麥僵硬了一下,小聲道,“我想着去廚房準備早飯。”
男人低沉的輕笑響起,“不用,咱家的習慣,新媳婦進門前三天,不用早起。”
“啊,這……。”蘇小麥有些傻眼,不管是奶和是娘都說進門前兩天,讓她好好表現,當初大嫂剛進門的時候也是早早起來 ,準備一家人的飯食,用阿奶的話來說,這是考驗一個女人的竈上手藝,是必須經曆的。
所以她是做好了準備的,沒想嫁進王家的第一天,情況就和她知道的不一樣了。
王皓輕笑,摸索着點亮油燈,看着眼前姑娘染滿绯紅的雙頰,知道要是再鬧上一會,這姑娘指不定真要把自己羞的無地自容了,趕緊移開目光,裝作沒看到小姑娘慌裡慌張套衣服的模樣。
輕咳了一聲,“咱們家确實沒有這個習慣,不過這三天娘會早起準備飯食,用娘的話來說,這三天就是給新媳婦适應的,過了這三天,就要按家裡的規矩排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