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昱心裡有數,作出的安排也是有的放矢:“查查背後推手,重點關注一下銀星世紀,和二叔最近密切往來的人群做個交叉對比。讓公關部拟則聲明,就說禾泰制藥和聞氏集團僅限于業務合作,全平台發。”
“行,”周岐頓了頓,又試探着問道:“陳泱那邊,需要插手嗎?”
“暫時不動。”她不想他出面,要依着她,不然又會躲起來委屈。
沒過多久,吳佑提着幾袋包裝精美的禮盒回來。靈芝、人參、藥膳,安神補氣的,應有盡有。沈時昱掃了眼,沒什麼問題,讓他送到12樓8号病房。
“給陳泱就行。她如果不要,讓她自己來和我說。”
吳佑應下。想起二人近來發生的種種,他邁出去的步子又收回來:“少爺不一起上去嗎?”
仿佛倦極,他單手撐着頭沒有動,嘴角似有若無地牽了一下:“不了。她這時候應該不太想見到我。”
沈時昱猜得不錯,陳泱在病房接到服務台的電話時,下意識就要謝絕,吳佑将他家少爺的話複述了一遍,又态度恭敬地補上了句“要是陳小姐現在不方便,我就先在外面等着”。
陳泱無奈,她不想再接沈時昱的人情,但又不能真把一位年過五旬的長輩晾外面等。
挂斷電話,她匆匆去了服務台。
見她走過來,吳佑笑眯眯地問好。他笑起來眼尾拖着長長的紋路,慈祥可愛。雖然鬓邊生了銀發,卻西裝筆挺,從容優雅。
陳泱叫了聲“吳叔”,趕了兩步去将他手裡的東西接過來。
“令尊還好嗎?”五十多歲,還讓陳泱特地趕回來,沈時昱派他來探望的,隻能是陳泱的父親了。
吳佑雖然專任司機,但必要時也幫着沈時昱處理一些人情往來。眼光老辣,看人辦事一點就透。
“還好,勞煩記挂了。”
“陳小姐不必客氣。祝令尊早日康複,我就先不打擾了。”
正要作别時,一聲不大不小的“泱泱”,引兩人同時回望過去。立時,陳泱隻覺頭皮發緊,眼睜睜看着陳芸走了過來。
她走近後,先是嗔怪地睨了陳泱一眼:“怎麼來了客人不請去病房坐坐,站在這兒聊像什麼話?”
接着又轉身對吳佑點了點頭,笑容親切:“您好,我是陳泱的母親,陳芸。”
吳佑也謙和地微笑緻意:“夫人好,鄙姓吳。受沈先生囑托,帶點東西過來探望。不便打擾病人休息,還請您别怪陳小姐。”
聽他道明身份,陳芸笑容僵了一瞬,掃了眼陳泱,又很快恢複如常:“麻煩您跑一趟,向沈先生轉達謝意。”
“夫人客氣了,我會向沈先生傳達。”
母女倆送走吳佑以後,誰也沒說話。兩人各懷心事,一前一後地走回了病房。
推開房門,隻見單鶴鳴已經醒來,掙紮着想要起身。陳泱擱下手裡的東西,三步并作兩步地走過去給他墊上枕頭,又把床搖起來,好讓他坐得舒服些。
陳泱從早上五點開工到現在沒有阖過眼,一天内連番兒的打擊折騰,整個人走路都是飄的。
單鶴鳴打量她一張小臉白得透明,還硬撐着要照顧他,初聞消息時的震怒早就偃旗息鼓,隻餘心疼和無奈,掐得一顆心又軟又酸。
“行了,你老實坐那兒。我問你,網上那些事情,有幾句是真的?”
陳泱乖順地在床尾坐下,輕聲道:“都是假的。”
一旁的陳芸給單鶴鳴遞了個眼色,引他看向沙發上的那堆補品。多年夫妻默契,他很快領會精神,下巴朝那兒一揚,問:“剛剛誰來過了?”
嘴角往下癟了癟,她不情不願地交代:“沈家的人。”
“你和沈時昱那些照片也是假的?”
得知單鶴鳴因為自己的事情氣得高血壓發作,被送進醫院,回來的路上陳泱就一直在思索如何應對這些問題。
她原想全盤否認,事情是編的,照片是p的,先把父母安撫好。沒想到在這裡碰上沈時昱,收禮還被陳芸撞個正着。
此時再說兩人沒來往,父母隻會以為她有心隐瞞,嘴裡沒有一句實話,反而會多想。但照實說的話,又要牽扯出粉絲騷擾、資本脅迫等一系列事情,樁樁件件都比這點绯聞兇險。
陳泱左右糾結着,單鶴鳴卻耐不住了,以為她有苦難言:“說啊,怎麼回事?是沈時昱那小子欺負你了嗎?”
他越說越急,臉頰漲紅,撐坐起來就要下床:“你去,去把他叫過來,我親自問!”
陳泱吓得趕緊攔住,給他撫胸拍背,就怕血壓又飚上去:“沒有爸爸,他沒欺負我,你别亂想。”
推開她的手,單鶴鳴嗓門兒又提高了一度:“那是怎麼回事!”
陳芸拍了拍單鶴鳴的肩膀,要他别急,臉上卻也同樣滿是擔憂:“是啊,泱泱。有什麼事你連爸爸媽媽也要瞞着?”
剛柔并濟的逼供策略,攪得陳泱腦子亂,心也亂。
她眼一閉,沖口而出:“在交往!”
滿室俱靜,父母的表情從憂慮轉為怔愣。陳泱又慢慢地說了一遍:
“我和沈時昱,在交往。”
迎向他們的目光,她笑得甜美,交叉在身後的雙手,卻給腕節上攥出一圈圈指印。
陳泱啊,你真是沒有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