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燙。
睫羽翕動,輕刷過他鎖骨的突起,陳泱感覺身下的男人繃得更緊了,像一張拉滿的弓。
氣息交融間,她想起五年前吻上這顆痣的時候,他的胸膛也這樣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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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昱從小學習中醫,養身理念深入骨髓,自律自控的程度遠非一般人可比。陳泱以為像他這樣清心寡欲地活着,定會無病無災到一百歲。
那時,她和大多數人一樣,都忘了沈時昱也會累會痛,會生病。
高三畢業的暑假,她成了全沂北市最閑的人,三天兩頭地往沈園跑。
那天她從單鶴鳴那裡得了件做工精巧的古玩,便獻寶似地捧着去找沈時昱。剛走進院子,就撞見醫館的人從樓裡出來。
呂青松是沈氏醫館的老大夫,沈家人生病基本都是他來看診。沈時昱偶爾會帶陳泱去醫館,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他笑容慈祥地和陳泱打招呼:“泱泱,你來找時昱嗎?他今天可能陪不了你了。”
“呂爺爺,你怎麼在這兒?”陳泱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着急追問:“沈醫生不舒服嗎?”
“嗯,風邪入體,發高燒。我給他給紮了兩針,再吃兩副藥就差不多了。”
陳泱往裡瞅了一眼,輕聲問:“那他睡了嗎?”
“可不得睡嘛,燒了一天一夜也不叫人來看,”他歎了口氣,滿是不認同,邊說邊往院門外走,“我先回醫館了啊,得趕緊去抓藥熬上,晚點兒再送來。”
呂青松走後,陳泱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
理智告訴她這時候不該去打擾病人休息,但終究不敵内心的擔憂,她跨過門檻,上樓,輕手輕腳地推開卧室房門。
窗簾被拉上,光線從縫隙中流瀉進來。在幽微的光亮中,陳泱走到床邊。
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穩,他一手搭在額頭上,眉心緊鎖,兩頰泛着不自然的潮紅,安靜的房間裡隻聽得見他滞重的呼吸聲。
陳泱從來沒有見過沈時昱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蹲下身,一手撐在床沿上,一手伸過去輕輕捋平他皺起的眉頭,學着他曾經給自己舒緩頭痛的按摩手法,一圈又一圈地按揉着他的眉心。
起初還全神貫注地揉着,後來眼神就開始飄忽。
從他高挺的鼻梁到飽滿的唇珠,再到線條利落的下颌,亞麻睡衣淩亂地敞開,露出分明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膛。
鎖骨之間微微凹陷的地方,一顆紅痣,妖冶奪目。
那顆痣像一滴血淚,盛在白玉盞裡,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溶溶地晃動。
像沈時昱這樣克己複禮的人,在他扣得嚴嚴實實的衣領下,藏着這樣性感妩媚的東西,陳泱不禁直起身,好奇地湊近了些。
大概是蹲了太久,腿已經麻掉,她剛傾身往前,整個人就不受控地撲了過去。
柔軟的唇精準落在那處凹陷,臉頰緊緊貼在滾燙的皮膚上,他的體溫順着接觸的位置,野火燎原似的,遍至她全身。
陳泱手忙腳亂地撐起身子,耳邊傳來沙啞的疑問:“你在做什麼?”
她僵了一僵,緩緩看向床頭,隻見沈時昱微微睜眼,看着她,也許是發燒的緣故,一雙眼水光潋滟的,有種病弱的美。
不确定他是否發現自己被唐突了,陳泱硬着頭皮說:“我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
“出去吧,房間裡病氣重,你身體不好,再染上了。”
他的聲音像砂礫,磨得陳泱心裡發酸。
學着他之前教訓自己的樣子,她輕聲責怪道:“怎麼生病了不早點說?”
大概是真難受,他隻是虛弱地笑了笑,沒有回答,很快又被周公拖進夢裡。
陳泱沒再吵他,将帶來的四方木盒放在邊櫃上,裡面裝着一尊清朝的粉瑪瑙龜紐紋玺印。
原本想放在他書房那張黑檀木桌上的。她承認,這裡面存着一點叫他睹物思人的小心思。
馬上九月她就得去淮海讀書了,之後好長日子見不着,他每天看見這玺印,說不定沒那麼快忘記她。
“我走了哦,你快快好起來。”
回應她的隻有幽暗和他粗重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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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耳邊傳來短促的電力恢複提示,緊接着房間大亮,陳泱如夢初醒。
她陷入回憶的十秒裡,一直屏息貼在沈時昱的胸膛上。此刻神志回籠,她嘴唇嗫嚅微張,想要換氣,起身,但舌頭卻不聽使喚地往前一探,軟膩地舔過他硬朗光滑的肌膚。
沈時昱嘴邊逸出一聲悶哼,原本旖旎的氣氛再次升溫。
陳泱腦子一片空白,慌忙中用手抵住他肩膀就想往後撤,卻發現沈時昱單手箍住她的腰,她剛動,就他更大力地摁了回去,完全沒有松開的意思。
不設防地被他一壓,陳泱直接跌坐他腿上。
她驚惶擡頭,對上他晦暗的黑眸,又心慌地錯開視線:“放手呀。”
他的嗓音不似往日清潤,帶着頹靡的顆粒感:“親完就跑?”
“我不是,沒想親。我就想湊近點看看,沒穩住才……你先放開我。”說着,隻覺身下炙熱,燙得她坐不住半秒。
“想看什麼?”沈時昱不讓她起來,一手按住腰,一手繞過頸側,五指插入她潮潤的發絲,握在掌心,力道輕柔地往下拽了拽,迫得她不得不擡頭與他對視。
還是那雙長而薄的眼,可細看眼眸深處,卻湧動着她從未見過的暗色。
口幹舌燥,她舔了舔唇,在他灼人的視線下,喃喃道:“看痣。”
她的氣音帶着玫瑰的甜香,像粉色的起泡酒。凝着她唇瓣的水光,沈時昱呼吸一滞,蓦地松了手。
他剛剛竟然想……有些狼狽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朗。
“坐到沙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