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始終睜不開的金永曦把心一橫,利落翻身,壓在那冰冷的一處。
脆弱的雙架床發出“嘎吱”一聲響,在安靜的室内中尤為突出。
傻飛在睡夢中嘀咕一聲,又翻了一個身。
金永曦呼吸下意識放緩,而她全身注意力不禁放在身下的神秘存在。
身下猶如人類身軀的起伏感欺騙不了人,除卻對方身軀異常冰冷之外,其他地方的觸感與正常人類一模一樣。
金永曦小臂已然壓在他的脖子處,她冷峻的臉與對方靠得極近,呼吸悉數噴灑在他的臉上。
金永曦用盡全力想要睜開眼,但還是掙脫不了那壓制的力量,她隻好罷休,閉眼僅憑其餘感覺去感受。
“怎麼不說話?你的能量還沒恢複?今天早上我在巴士上看到的人是不是你?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金永曦想要了解的問題太多,可對方始終沉默。
她眉頭蹙緊,擡起另一隻手,想要觸摸臉蛋邊上的頭發,好确認對方身份。
然而,當她的手剛要摸過去時,她的手腕被同樣冰冷的力量握着。
“你……究竟在幹……”
那個“嘛”字還沒有咬牙切齒地念出來時,她的額頭忽然被涼津津的東西觸碰。
金永曦反應過來這是對方的額頭時,她的意識不可抑制地慢慢沉下去。
金永曦感覺自己沉在水中,墜落的感覺越來越深,而周遭漆黑的環境漸漸有了色彩。
她看見潮濕破爛的家,兩個瘦骨嶙峋的男女橫陳在地上,他們身上布滿疥瘡與淤青的針孔,碩大的眼睛直瞪瞪地朝她看過來。
可他們身體早就沒有起伏。
金永曦聽到老鼠們的齧齒聲,它們在流竄着,想要啃食剛死去不久的屍體們。
“爸爸媽媽,我肚子餓了……爸爸媽媽,我害怕……”
不屬于她的聲音在破舊的空間中回蕩。
男孩的聲音充滿恐懼和不安。
金永曦想要控制“自己”不要害怕,但生理和精神上的恐懼正不停折磨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年老的嗓音出現。
一個跛腳的老太推開了門,一邊喊着“作孽”,一邊着急狼狽地快走過來,捂緊了金永曦的眼睛。
“嘉仔,不要怕,跟五婆回家,不要怕……隻是噩夢來的,好孩子……不要怕啊……”
老太說着說着,忍不住哽咽,但還是用力裹着“金永曦”離開。
金永曦恍惚。
原來這是高時嘉年幼時的經曆。
畫面蓦地轉變,金永曦眼前出現了師父那張年輕了一些的臉。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擔心地說:“這個任務,是要接近以前給你爸媽提供白-粉的徐權,他這些年從一個跑腿中介,慢慢混成了供貨商,專門在夜場上給人下藥,染上瘾……”
“徐權的行為已經嚴重危害社會公共治安,但我們派出很多線人,都沒了消息,我們懷疑都被他暗自解決了。”
“嘉仔,你的身份适合靠近他……”
方甯波欲言又止,他還是尊重高時嘉的意見。
“但是如果你不願意接手這個任務,我會讓另一個人接手。”
金永曦聽到高時嘉的聲音從她的身體裡發出。
“方sir,沒有人比我更合适,徐權他認識我,知道我的過去,會對我放下戒心的。”
“可是任務一旦開始,就隻有完成的那一刻才能停止下來……”
方甯波說出後果。
“你隻需要我做什麼?”
“查出那些失蹤的線人,是生是死,我都要知道。”方甯波說出任務,“還有收集徐權的犯罪證據。”
“就這些?”
“對,就這些。”
“金永曦”輕聲承諾:“好,我接受這個任務。”
……
畫面繼續切換,從陳舊斑駁的天台切換成安靜的街頭。
直至紛亂的腳步聲與急促的喘息聲,打破平靜。
金永曦希望“自己”能跑得更加快一點,但是,“她”可能逃跑得實在太久了,步伐越來越沉重,直至身後的刀光閃耀。
不知是哪一把刀率先砍在“她”的身上,令到身體都趔趄了,還沒來得及喊疼,又一把刀落在身上。
“金永曦”倒在地上,拼命護着自己的腦袋。
越來越多傷口出現在身上,血一股股地湧了出來,放肆地流淌在灰地上。
充血的雙眼變得昏沉,在血色之中,“她”看到一道腳影緩慢走來。
“嘉仔,背叛我的滋味如何?”
“放心,我會讓你和你爸爸媽媽一起團聚的,用同樣一種方式。”
“來人,将粉撒入他的傷口!”
“金永曦”恐慌極了,睜大眼拼命掙紮。
“不,不……不要!”
……
“家姐家姐!”傻飛緊張地呼喚金永曦。
“嗬!”
金永曦蓦地睜開眼,倒吸一大口氣。
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在床上,而傻飛正踩在鐵梯上,擔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