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曦心裡一定。
她看着面前光潔得能倒映行人身影的地闆,試探問道:“請問是禾意先生嗎?”
話筒裡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地否認:“不是,我叫許昌,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金永曦沒說話,她回憶之前在公交車上聽到的聲音,那低沉的聲線的确與現在聽到的不一樣。
‘那個人故意留了個假電話給護士。’
金永曦明白了對方的戒備心有多強。
“不好意思,那可能是我打錯了。”金永曦道歉挂斷電話。
結束電話後,金永曦起身重新走到護士台,剛才的值班姑娘見她回來,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我正想找你來着,剛才黃姑娘又打電話來了,她說你要找的人接下來有段時間都不來醫院,說是有事出外。”
金永曦有些愕然,她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後,她裝作苦惱地說一聲:“那人可能留錯号碼了,我現在還是找不到他,看來一段時間後,我還是要過來這邊找人。”
值班姑娘見事情搞得這麼複雜,她主動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金永曦将自己跟黃姑娘說過的話,也跟對方說一遍。
聽完,值班姑娘思索了一下,道:“如果是那個男生,那我見過2、3次。我見他有一次和病房裡的小姑娘聊挺開心的,你要不要問一下那小女孩,可能她有電話呢。”
“就是另一個看守的人不好相處……”值班姑娘很是熱心,她努力幫金永曦想辦法,“噢!我想起來了,看守她的男人很愛研究馬經(報道馬匹身體情況,過往勝績的馬報),每到有馬賽的日子,他下午總會提偷偷出去下注。”
金永曦聽到這個信息,立即掏出手機看日期。
今天是周日,中午12點後沙田馬場會開賽。
換言之,現在監看姜瑤的人可能不在這裡了。
她連忙感激地向值班姑娘道謝,獨自來到姜瑤病房所在的樓層。
金永曦在病房外徘徊觀察了一會兒,确定那名寸頭監視者不在,立即敲響了房門。
裡頭坐在病床上的女孩詫異地望過來。
“你是……前兩天走錯房間的姐姐嗎?”她沒有忘記金永曦的樣子。
金永曦點了點頭,一邊走進來,一邊謹慎地環視四周:“我有些事想找你幫忙,你可以出來一下幫我嗎?”
姜瑤搖頭:“不好意思,姐姐,我不能随便出去,海哥會說我的。”
小女孩表現出對金永曦防備。
金永曦沒有氣餒,她自如地坐在病床邊,一把握起小女孩的手。
姜瑤掙紮,想拔出自己的手,全臉包裹着紗布,僅露出的眼睛裡充滿不安。
金永曦沉默,快速地在她手心裡用手指寫下一串數字。
感受着手心裡的癢意,姜瑤掙紮的動作慢慢變小,直至眼睛裡充滿震驚,她的手徹底不掙紮了。
金永曦也将她父親姜慶的号碼寫完。
“我認識他。”金永曦擡起頭,直直地看着姜瑤。
姜瑤聽明白她的意思。
她忽然道:“姐姐,我想上廁所。”
金永曦知道這個病房裡沒廁所,姜瑤是要出去外面的公共洗手間。
她點頭,往外走去。
不一會兒,姜瑤從裡頭出來,靠在牆邊的金永曦無聲地跟上去。
“你認識我爸爸?”姜瑤聲音裡有一絲急切。
金永曦心道一句“果然”,姜慶這條線的發展在這個世界也是一樣的。
“我有你爸爸的手機号碼,你不是知道了嗎?”她反問。
姜瑤頓住腳,轉頭注視着金永曦。
“姐姐,你想找我幫什麼忙?”
金永曦就等這句話。
“在這裡看守你的人,是不是有一個長着微長的卷頭發的男人?他是不是叫禾意?”
姜瑤詫異疑惑:“你認識禾意哥?”
“沒錯,他是看守我的其中一人,但他事情忙,不是能經常來,你是要找他嗎?”
金永曦單刀直入:“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嗎?我需要聯系到他。”
聞言,姜瑤神色古怪地打量她,數秒後,她回答:“有的。你是要用爸爸的聯系方式,和我進行交換嗎?”
“是。”
金永曦從自己的手提包裡取出紙筆,快速将姜慶的電話寫下,遞給姜瑤。
姜瑤接過紙條,眼神閃過猶疑。
金永曦見此,仿佛看到對方的内心想法。
她取出自己的手機,親自撥打這個号碼,電話很快被姜慶接通。
“喂。”
“我是上次打錯你電話的人。”金永曦盯着姜瑤的眼。
電話另一頭的姜慶已經察覺到金永曦這人有問題,他急聲問:“你究竟是誰?三番兩次打電話過來,你是想做什麼?!”
金永曦神情淡定,回憶起之前跟威仔他們去南坑村的經曆,當時威仔敲擊門,與姜慶對暗号的手法,她可沒忘記。
一名職業素質高的卧底,是需要将每一個行動地點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觸摸到的都要記在腦海裡。
而這些碎片化信息,往往能幫助自己在下一次任務,或者是一次突如其來的危機中完美掩飾。
隻見金永曦伸出一根食指,抵在話筒的位置,按着記憶中威仔的手法,有規律地敲擊。
姜慶聽到這敲擊聲,呼吸一屏。
過了幾秒,他語氣不佳地問:“你是東和社的人?”
金永曦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讓對方誤會可以避免很多解釋的麻煩。
她隻道:“你女兒我找到了,需要我提供幫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