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璇:“謝謝娘。”
在買了一堆零嘴,小荷都快空不出手拿的時候,晏璇停在了路邊。
小荷仰頭看她:“小,小姐,去哪?”
晏璇撩開面前的帷帽,望着眼前的金色招牌道:“吃飯!”
時隔多年,沒有說相聲的小哥哥在門口迎客了,晏璇在夥計的招待下坐到了二樓靠窗的一個位置。
“店裡有什麼招牌菜?”晏璇問。
夥計笑呵呵道:“寶仙樓裡有八仙,管您吃好喝好賽神仙。”
雖然不唱戲了,編口号的傳統還在。
晏璇掩嘴輕咳了下:“哪個八仙?說來聽聽。”
“太湖的魚,東海的參,雲州的米,南塘的酒,有甜有辣,有蒸有炒,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那就來隻雞,來隻鴨,一盤時令蔬菜,一碟下酒小菜,再來一壺桃花釀。”
“好嘞,您稍等。”
“等等。”突然,一道慵懶低沉的聲音傳來,“桃花釀雖入口香甜可後勁不小,給這位小姐換一壺青梅酒。”
晏璇側頭,見一位穿着墨色織錦長袍的男子正步上二樓,手中一把烏木折扇,扇面是紅梅三兩枝,他邊搖扇邊笑着迎上來。
“少東家。”夥計忙喊了聲。
男子揮揮手:“去吧,照我說的。”
晏璇沉吟不語,林叔說寶仙樓是她家的,那這個男的是誰?她略一思索,差點忘了她爹還有個合夥人,這人大概就是那頭的。
晏璇起身施了一禮,微笑道:“謝這位公子提醒。”
男人盯着她似笑非笑,“嘩”得合了扇子敲在手心:“介不介意拼個桌?”
晏璇:“……”
這個時辰早過了飯點,樓上的席位都空着,他來拼什麼桌?強行搭讪,他自己不覺得尴尬?也是,男人都是有着超絕自信的人類。
就在晏璇想着是讓他坐下看他表演還是婉拒他少生是非,頭上被人用扇柄狠敲了一下。
晏璇“唔”了聲,小荷跳出來擋在她身前:“你,你幹什麼?壞蛋。”
晏璇拉過小荷,自個揉了揉額頭,微瞪向眼前這莫名其妙的男人。
“我的問題值得你想那麼久?不該聽到就回絕嗎?在外面這麼多年,除了個子長了,心眼什麼的一點沒長。”男子佯怒着瞪她,語氣裡透出幾分熟稔親昵。
晏璇:“……”
不是,請問你哪位?
晏璇重新打量起男人,微擡的下巴總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目似點漆,一轉眼不知心裡饒了幾個彎,一頭黑發濃又直,還有他在手裡把玩的梅花扇……
“你……梅玉彥,梅哥哥?”
“哼!總算是認出我了,你一進店,我可就認出你了。”梅玉彥睨着她笑。
晏璇有些無奈,這麼多年不見,當初那個小胖墩誰知道會長成如今這模樣。
她讪笑兩下:“梅哥哥别生氣,請你喝青梅酒。”
梅玉彥撩袍坐下,臉色一轉正經:“這次回來,你的身體可是全好了?”
“好了。”
“那,待在斛縣不走了?”
晏璇想了想:“偶爾還是會離開的,回去看看師父,或者做個遊醫?”
梅玉彥訝異:“怎麼,久病成醫,自個還成大夫了?”
“算是學了點東西,梅哥哥要是想找我看病,隻收你半價。”
“小财迷,哥哥我不差你這點錢。”
沒過一會,夥計陸續上完了菜。
梅玉彥問:“還想吃些别的嗎?我請客。”
晏璇笑:“在自家店裡還要掏腰包?”
“可不是。我爹和你爹是誰,一毛不拔。”
“對你是一毛不拔,對我,爹爹和梅伯伯才不會。”
小荷坐在一旁,吃着手裡的燒雞,看看晏璇,又看看梅玉彥,還沒搞明白他們怎麼一下子有說有笑的了。
梅玉彥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随後歎道:“小時候你還喊我玉彥哥哥,現在卻隻喊我梅哥哥,是不是在外頭有了新的哥哥?”
“我們長大了,改口很正常。至于别的哥哥……”
“别的哥哥,是哪個?”
晏璇輕抿一口青梅酒,酸酸甜甜的,她笑着搖頭未語。
這麼多年,她就叫過那人哥哥,隻是認識的第二天就改口喊師兄了。
梅玉彥靜靜看着她,從前柔弱的小姑娘長成了言笑晏晏的大姑娘,不管外貌如何變化,她自有一種無畏的堅定,眼神如炯炯明珠深遠有力。
此時,她雙頰微醺,憶起某人放松惬意的姿态,看來那個哥哥真的不一般。
晏璇欲舉杯再飲,梅玉彥拿扇子敲了敲她的手背。
“不過三杯的酒量,再喝就醉了。我讓人給你煮了解酒湯。”
——以後,隻準喝甜酒,不準超過三杯。
晏璇愣愣看着梅玉彥,腦袋裡卻響起了孟珎的聲音。
“師兄……”
梅玉彥疑惑看她:“什麼?”
晏璇抿抿嘴:“沒什麼,吃飽喝足困了,想回家了。”
“懶丫頭,一會送你回去。”
“好啊。”
晏璇無賴笑笑,又看着小荷滿嘴油光地吃着烤鴨,純粹而快樂。
師兄啊,師兄,他現在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