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時天辰揮揮手,有人捧着一個小木盒上前。
“小小意思,望姑娘收下。姑娘和先生所需什麼藥材,莊内都可為二位找來。”
晏璇眼睛一亮,挺了挺背,道:“那好,麻煩遞個紙筆,我好寫張方子,早些找齊了藥早些治好病。”
邱明嘉拿過屋内的筆墨紙硯擱在榻上小幾上,笑道:“姑娘,請。”
晏璇瞥他一眼:“謝了。”
她側着身子,在紙上刷刷刷就是一通寫,以前想要買不到的,想買沒錢的,通通往紙上一列,洋洋灑灑寫了兩大張。
寫完,她吹了吹紙上的墨,将它遞給邱明嘉:“麻煩了。”
邱明嘉低頭掃了一眼,野山參五支、靈芝一棵、雪蓮花三朵、沉香五兩、烏蛇兩條……
“明嘉,此事就麻煩你督辦了。”時天辰道。
“好。”
邱明嘉一哂,将紙張疊好塞入袖中,他向晏璇瞟去一眼,這下是真信對方就是藥師玄了。
晏璇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明知故問:“這位大哥,可是有什麼問題?”
邱明嘉背了手,沉吟道:“實不相瞞,在下乃品賢閣閣主邱明嘉。剛才我觀姑娘字迹,與我閣中藥師玄神似,不知二位有何聯系?”
在場幾位除了閉目調息的孟珎,全都望向邱明嘉,有驚訝,有疑惑。驚訝如杜若和司珩,疑惑如時天辰。
晏璇一頓,心中吃驚不小,沒想到眼前青年竟是品賢閣大老闆,她一直以為對方會是個留長須的大前輩。隻是,什麼叫“我閣中藥師”,她什麼時候成了他品賢閣編内人員?
“哦,這樣。”晏璇從百寶袋裡掏了掏,摸出那塊金絲楠木牌子,“我确實是藥師玄。”
她手裡把玩着小木牌,笑道:“之前,多謝貴閣照拂。”
“如今該稱藥師‘璇’,時某也要多謝姑娘,多虧了姑娘的丹藥保了時某一命。”時天辰笑道。
晏璇不置可否,當日在斛縣纖雲坊早就暴露,品賢閣等她的藥就是為了時天辰。
孟珎調息過後呼出一口濁氣,他起身站到晏璇身側,目光缱绻,低聲喚她:“師妹。”
晏璇驚喜擡頭:“師兄,你覺得怎麼樣?”
孟珎笑笑:“還好,無須擔心。”
司珩皺了下眉,勉力使自己挪開了視線,他一定要找機會說清楚,這個男人,他不同意。
孟珎向着時天辰施一禮,冷聲道:“少莊主,你體内餘毒按方子服藥,十日後便可肅清,無須我在旁施針。我與師妹先回城内,若有其他疑問,少莊主再令人傳信不遲。”
“那麼,我們先告辭了。”
“孟先生!”杜若和邱明嘉同時出聲,轉頭詢問時天辰意見。
時天辰欲言又止,伸出的手又落回輪椅扶手上。孟珎這是打定了主意,絕不會聽他的挽留。
晏璇:“師兄,我們現在就走嗎?晏曜還不知道在哪。”
“晏姑娘說的可是一位長得半高的小男孩,穿青色衣裳?”時天辰忙道。
晏璇點點頭。
“來人,把小少年帶過來。”時天辰歎息一聲,“幾位想要離開,時某不會阻攔,還請稍等片刻,我讓明嘉給你們準備一輛馬車。不然,以姑娘現在的傷勢,如何回城?”
孟珎看了眼晏璇的傷腿,拱手道:“那便謝過少莊主。”
随着邱明嘉離開,晏曜急匆匆跨進門來。
“小姐!”
少年看到晏璇一身狼狽,差點掉下淚來,這是他遇到的對他最好的人,看見對方受傷比他自己挨打還難受。
晏璇摸了摸他的發頂,笑道:“我沒事。小曜少年,你很懂事嘛。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師兄孟珎,這位同叔,你之前見過的。”
晏曜一一打了招呼。
原來晏姑娘和親近的人是這樣相處的,時天辰又是胃痛般一歎,他能怪阿若嗎?不能。
杜若知自己惹人嫌,不過為了少主,他隻好硬着頭皮上前。他望了眼晏璇頭上的葫蘆簪子,道:“姑娘,先生,之前那殷數離開前讓我們問清少主的毒。”
“他是何意?”晏璇皺眉道。
杜若搖頭:“不知,他隻叫我們來問你們?”
這話說的,好像時天辰的毒是他們下的一樣。
孟珎思索片刻道:“此前在十裡坡,我們曾遇殷數一回,那次他用毒擊敗了幾大高手。少莊主所中的毒與那次他所下之毒,有些相似,但用量用法均不同。”
這麼說來……晏璇恍然道:“今日,我給竹林中的護衛探脈,發現他們中的毒與十裡坡那次一樣。所以,他的意思是……”
“少主中的毒與他無關,是有人有意嫁禍,挑起我們之間的紛争!”杜若倒吸一口氣,憤然道。
“這些……我就不知了……”晏璇無奈一歎,與孟珎對視一眼。江湖上的恩怨隻能讓他們自己理去。
時天辰眉頭深鎖,似在考量殷數話中的真假。
紗簾飄動,司珩環胸站在角落,臉色晦暗不明,嘴角似有一抹譏诮閃過。
等馬車備好,孟珎正遲疑着是背還是抱,司珩搶先一步一把抱過晏璇,吓得她驚呼了一聲。
“前輩!”孟珎皺眉,不悅道。
“你受傷了,先顧好自己吧,我會看好小晏的。”司珩哼了聲,跨步而出。
“等,等一下。”晏璇有些頭疼,拍了拍司珩的手臂,“同叔,你走得太快了。我還有東西沒給人家。”
晏璇向時天辰扔去一個蘭花紋樣的瓷瓶,被邱明嘉一把抓住。
“少莊主,祝你早日康複。”
時天辰坐在輪椅上,猝然一歎,笑若春風:“多謝!”
“不用謝,記得在送來的藥材裡放上藥錢,記在藥師璇的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