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丫就是有福氣,進城賣個茶葉的功夫,就被西街徐家的給看上了!”
“日子定下了嗎?能嫁進徐家後半輩子當真是享福咯!”
“不知道呢,但瞧這架勢,也快了吧?二丫身邊的不都是徐家的家奴嗎?”
……
謝知意聽着身旁的鄉親們相互讨論着的話語,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人各有所求,即便她與二丫有所矛盾,卻也希望她能尋到一個好人家。
或許正如嬸子們所說,加入徐家安然無憂,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徐家家主并非良人……
二丫高價收了村裡人的茶,謝知意即使現在出手加價也無濟于事,何況手裡的茶葉也足夠茶攤用上一段日子。
謝知意一如既往地擺茶攤,賣茶水,日子雖平淡無常,卻也略有滋味。
“聽說對面來了個新攤主,不知道做的是什麼生意?”鄰攤的崔嬸給了謝知意一塊米糕的同時,示意着原來楊明柳租賃的攤子。
謝知意順着崔嬸的視線看去,吃着米糕的動作微微一頓。
“這人好像是那日跟在徐家主身邊的姑娘吧?”崔嬸驚訝道,“也是開茶攤的呢!”
謝知意點了點頭,二丫的出現的确在她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本以為她是幫徐家主收的茶葉,沒想到是為了開設茶攤做的準備。
二丫延續了楊明柳此前的攤子,基本沒做什麼改動,隻是在原本賣的綠茶基礎上,加了紅茶、黑茶、白茶等,種類多樣,價格也與此前無異,一杯五文錢。
入城的百姓基本都是形單影隻,少有同伴,相較之下二丫的茶水便更加實惠。
極少數舉家同行的,才會來謝知意的茶攤子買上第兩杯半價,第三杯免費的青磚茶。
幸在青磚茶因為葉景川的關系在城中已經小有名氣,尤其在準備科考的那些考生中頗具歡迎,每日的收入也尚且可觀。
眼下她隻想早早籌備到租賃鋪子的銀兩,開一家專屬于青磚茶的茶館,除了茶水還得有些茶點才行。
崔嬸擺的是糕點鋪,平日裡也會給她帶些小點心嘗嘗,謝知意一直覺得崔嬸的手藝極好,甜度适中不膩人,如若她的茶館生意紅火,她還想聘請崔嬸做她的茶點師。
崔嬸人也善良,一聽她想學習糕點,一得空時就會邀她來觀摩學習。
謝知意捏着最後一塊糕點放進了蒸籠裡,崔嬸笑着合上了籠屜:“你這丫頭就是聰慧,短短幾日,嬸子我的手藝都給你學精咯!”
“哪有~還是嬸子揉的面好~”謝知意從木桶裡拿出了兩杯冰鎮青磚茶,遞給了崔嬸一杯。
兩人說說笑笑間,忽而一道黑影遮擋住了日頭,随着一聲巨響,蒸籠振蕩了一下,一男子直接闖進了崔嬸的鋪子裡,四處翻找。
“你幹什麼呢!?”謝知意見狀,下意識地将人攔下。
奈何男子的力氣極大,一把将她推開,幸在崔嬸及時扶住了她,才沒有撞到身後的桌角。
“知意……”崔嬸拉住了她,向她微微搖了搖頭。
男子從攤子底下拿出了銀兩,直接塞進了懷裡,一邊沖着崔嬸謾罵:“臭婆娘!幹了這麼半天就這麼點錢?”
男子朝着謝知意瞥了一眼,又一把奪走了崔嬸手裡的青磚茶往地上狠狠一砸:“老子讓你出來擺攤子掙錢,你倒是自個兒享受起來了!”
竹筒摔落在地,茶水四處飛濺,不過一瞬男子就已經拖拽住了崔嬸。
謝知意忙地想要将崔嬸拉回來,男子擡手一掌直接拍在了崔嬸的後背,發出了一聲悶響。
許是見這一掌沒能打在崔嬸的臉上,男子更是來氣,抄起一條長凳,就朝着謝知意和崔嬸砸了去。
謝知意拉着崔嬸險險避開,見男子還要砸東西,立即掀起桌子擋在身前:“你再胡來我就要報官了!”
“報官?”男子聽着好笑,“老子是她丈夫!打她怎麼了!”
謝知意牢牢将崔嬸護在身後,揚起下巴與男子對峙:“依照當朝律法,夫妻矛盾轉化肢體沖突即為鬥毆!衙門可關禁七日!”
攤子的動靜不小,很快就引起了周邊人的注意,雖說大家都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态,但人一多了,面子自然也就挂不住了。
男子罵了聲晦氣便拿錢離開,崔嬸這才松了口氣,擔憂地看着謝知意問:“知意你沒受傷吧?”
謝知意搖了搖頭,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崔嬸的後背上。
崔嬸牽強地扯起一抹笑寬慰她:“沒事,這些年都這麼過來的,忍忍就過去了。”
忍忍。
忍忍真的能過去嗎?
即便是未來繁華的現代都市,還是有不少女性面對家庭暴力,選擇隐忍。可隐忍究竟給她們帶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