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見勢不好,忙往後退,這一退,揮起的棍子就打空了。
“三兒,你靠後,老娘潑死這幫不是東西的!“
李秀琴掄起手裡的勺子,不斷地往那幫人身上潑熱湯。
竈底下火正旺,鍋裡的湯也是滾燙的,别說是一勺子熱湯澆在人身上,那就是迸濺一些湯汁到他們臉上,也分分鐘給他們的臉燙起水泡來!
“好,你個臭娘們,敢潑老子,老子這就把你的鍋砸了!”
那些兇徒在暴喊。
“對,把牌子給他們也砸了,連鋪子也不讓他們開!”
有人叫嚣着。
“牌子不能動。”
帶頭的刀疤臉制止了那個揮舞着棍子要去砸豆福坊牌子的手下。
“老大,為啥不能砸啊?”
那手下不解地問。
刀疤臉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低聲咆哮,讓你别砸牌子就别砸,你廢什麼話?趕緊滴,去搬個大石頭來,先把她的鍋給砸了!”
“對,砸了鍋,她的湯都漏了,看她怎麼拿熱湯潑咱們!”
手下高興地去搬石頭了。
“娘,咋辦?”
李文騰一聽就有點焦急了。
他心疼那口大鍋,剛買的,一百文錢呢!
更怕鍋被砸了,他娘沒了對付那些惡人的熱湯,怎麼辦?
“哼,他們敢砸,我就敢砍!”
李秀琴也是怒了,這幫人明擺着是有人唆使來滋事的,她若是這回讓他們得逞了,那這豆福坊就開不消停了!
她反手從案闆上把菜刀拿在手裡,冷冷地盯着那些人,“三兒,小五,你們回屋……”
“不,娘,我要跟你一起打壞人!”别說老三了,就是小五也把他娘的勺子拎起來了,跟李三郎一左一右站在李秀琴身邊,“娘,咱們老李家的人不是好欺負的,您放心,這回兒子就要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李三郎原本是個老實的,可這段日子他也琢磨透了,老實有個屁用啊,淨被人欺負了!
妻子給他戴綠帽子,當街救人還能被誣陷,這要做好事赈濟災民,又被人上門欺負,他覺得人就不能太老實了,不然,往左走,沒路,往右走,還沒路,他前進不了,後退不成,他的路都被别人走了,他怎麼辦?
痛定思痛,他決定了,他要走别人的路,讓别人無路可走,總好過,他的路被人搶了,還得他老娘費心費力地給他殺出一條血路來!
“三哥,我也幫你們!”
李紅英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一根掃帚,高高舉着,站在李家娘仨身邊,杏眸圓睜,怒視那些壞人。
“李姑娘,你……你别……别傷着你,你躲我身後……”
慌亂中,李紅英是緊挨着李文騰站的,一股屬于女子身上的清香就撲鼻而來,李文騰的心跳陡然加速,看着身邊姿容出色的女子,莫名地臉紅了,他輕輕扯了扯李紅英的衣袖,示意她站後頭。
李紅英這時也意識到,她幾乎是把半邊身體都靠在李文騰身側,臉也騰地紅了,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埋怨,李紅英,李五姑娘,你這是怎麼了?都嫁過一次的人了,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嗎?你跟李三郎是什麼關系啊?你挨他那麼近?快點離他遠一點!
但是,心底裡卻有股子勁兒在使勁拽着她,不讓她挪動步子,跟丈夫成親後不久,丈夫就沒了,她甚至連丈夫的性格,丈夫的喜好都沒弄清楚他就過世了,他一直纏綿病榻,自己尚且難保,更不要說,對她這個新婚妻子溫柔以待了!
她成親大半年的時間裡,幾乎都在重複做一件事兒,早起為丈夫擦臉擦手,喂水喂飯,晚上喂完飯後,丫鬟給丈夫洗腳,她則在一旁為丈夫讀書,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哄丈夫入睡,睡着了,他就不痛了!
她在那一場婚姻裡沒有得到一個女人該得到的溫情與喜悅,殘留腦海的隻有丈夫慘白的臉色,還有他夜裡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呻……吟……
丈夫的身上散發的全都是藥味兒,後來他快死的那段時間裡,他身上的味道有點怪怪的,聞着特别讓人不舒服,當時她想不透,到底那是一種怎樣的味道,後來丈夫去了,她到了院子裡,聞到了滿院子的新鮮空氣,她想明白了,那是一種奄奄一息的死氣!
但現在,她從李文騰身上聞到的是一股子屬于男人的陽剛之氣,這種氣息像一縷春天的陽光,暖暖的,還帶着那麼一種耀眼的誘人,誘得她沉浸其中,不想走開。
“哥幾個,都給我上,把這幾個老弱殘兵打趴下,老子在城裡最好的酒樓請你們大吃一頓!”
帶頭的刀疤臉叫嚣着,他手裡抱着一塊大石頭,獰笑着就奔李秀琴正熬着豆福湯,冒着熱氣的大鍋而來。
李秀琴的眼底閃過一抹不安。
她活了兩世了,今天就算死在這裡,也夠本了。
可三兒跟小五,他們都還小,三兒雖說成親過,但連個孩子沒留下,小五就更不用說了,跟巧翠還沒成親呢!
她說什麼也得護住了這兩個娃兒!
“紅英,嬸子拜托你一件事兒!”
她聲音低低地跟李紅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