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琴道,“老夫人既然身子骨欠佳,那就更不能悶在房裡了,眼前馬上就要上演一出審賊子的大戲,倒不如請老夫人來觀一觀,說不準大戲精彩,她瞧了回去身體就好了呢?”
趙世凱想了想,覺得有理,于是就讓木生帶了幾個人過去,用一乘軟椅将江氏擡了過來。
“我沒什麼好說的,是我監守自盜偷了金如意,我借着請假的機會把金如意帶回了家,我……我并沒有告訴江秋這是禦賜之物,隻要他把金如意化整為零,也才好拿出去花費,他……他就找了斧頭砍,為避人耳目,他也隻敢趁着鄰居家裡沒人時才砍,如此折騰了好幾日也沒把金如意砍完,反倒是被你們抓了個現形!”
江春心一橫,咬咬牙,“但這事兒我弟弟并不知情,求老夫人,大将軍看在我在府中出力這些年的份上把他放了吧?”
說着,他砰砰的給江氏磕頭。
江氏歎了一聲,指着江春罵,“你……你這個混賬東西,怎麼那麼沒良心?趙家待你不薄啊,你怎麼能做出這等對不起趙家的事兒來?凱兒,自古就是誰做的誰承擔,既然他已經認罪了,那就由他自己承擔,咱們家也不必趕盡殺絕,依我看,就把江秋放了吧!”
這個……
趙世凱并沒有回答,反而看向李秀琴。
李秀琴笑了,她知道,江春所說的鄰居指的就是高粱葉。
高粱葉家跟江春家一牆之隔,但平常兩家不怎麼來往,江春在趙府當府庫管事,高粱葉隻是個仆婦,江春瞧不起高粱葉。
但金如意被偷已經被爆了出來,所以江春囑咐江秋,把金如意化整為零有動靜,不能讓高粱葉聽到,他擔心高粱葉知曉後去趙府告發。
也湊巧了,這段時間高粱葉的男人生病,她經常回家。
江秋想要避開她砍金如意,就得等她每日離家回趙府做事。
因此,高粱葉每回離開家,都有種背後被人偷窺注視的感覺。
高粱葉的男人雖然躺在炕上病了,但耳朵沒毛病,隐約聽到隔壁江家有動靜,且每次動靜都發生在妻子離開家後,他心下狐疑,就讓女兒偷偷扒江家門縫看了,這一看就看到江秋在拿斧頭砍金如意!
原本高粱葉是不準備告發江家的。
但李秀琴救了她男人一命,她感激,這才說出來的。
此刻,李秀琴看着趙世凱,“大将軍也覺得這事兒是江春一個人幹的嗎?”
“這個……我沒參與調查,也不知道其中内情,今日之事,就由李女官做主吧!
他一句話惹來江氏的不滿,“凱兒,你才是趙府的當家人,你怎麼能讓一個外人做主?”
“姨母,您忘啦,李娘子是皇上任命的掌事女官,咱們家的事兒現在都是她做主,我樂得做個甩手掌櫃!嘿嘿!”
他倒沒心沒肺的樂了。
江氏想打他,如小時候他犯錯那樣,拿了笤帚打他屁。股。
“既然這樣,木生,你帶人把江春江秋送去京兆府吧!專業的事兒還得請專業的人來做,我雖然是皇上派來的女官,但我的強項是掌事,并不是審訊,再說了,我這邊賬本還沒看完呢,沒工夫跟個滿嘴謊言的下人掰扯!”
李秀琴這話一說,在場的人表情各異。
趙世凱一臉無所謂。
江氏又氣又急,拍案而起,“我看誰敢把江春送官?”
江春江秋則吓得瑟瑟發抖,一個勁兒地在那裡磕頭。
“老夫人,您這話怎麼說的?失竊的金如意是在江家找到的,找到的時候江秋正在掄着斧子企圖把金如意砸成一塊一塊的,他這是化整為零,再出去銷贓!所以,對江秋是人贓俱獲,剛才江春也承認了,東西是他偷的,可他卻不肯老實交代什麼時候偷的,背後同夥是誰?對于這樣的無賴小人,不送官府怎麼辦?難不成老夫人您知道内情?那我倒要聽您說說咯!”
李秀琴一番話說的江氏老臉漲紅,她憤憤然道,“我……我知道什麼内情?東西又不是我讓他偷的。”
她說話的語勢明顯減弱了,但看在跪在那裡腦門都磕出血的江春跟江秋,她眼底閃過一抹疼惜,轉頭跟趙世凱說,“凱兒,趙家的家風寬厚仁慈,你父親在世時曾說過,下人們做錯了,隻要他承認了錯誤,也承受責罰了,那就可以寬大處置,江春可是府裡的老人,咱們……不能做的太絕情吧?”
“姨母,這事兒不怪李女官啊,江春雖然承認東西是他偷的,可實際上,您跟我都清楚,這府庫裡的東西,如果單單他一個人,那是偷不出來的,因為他隻掌握其中一把鑰匙,想要打開府庫,還得有另外一把鑰匙,那把鑰匙放在老二媳婦袁氏那裡,袁氏證實了,那把鑰匙她根本沒離身。
也就是說,江春在沒破壞府庫門鎖的情況下,用一把鑰匙打開了兩把鎖,把府庫裡的金如意偷走了,他這樣承認,您能信嗎?反正我不信!
所以,李女官說的對,寶貴的時間不能浪費在一個滿嘴不說實話的人身上,那隻能送官了,讓衙門好好審問審問他,諒他到了那裡不敢再滿嘴謊言了!哼!”
趙世凱一番話算是明白地告訴江氏,這事兒沒完。
江氏兩眼一黑,險些就昏死過去。
“老夫人,我知道江春跟江秋是您的遠房侄子,您是他們的長輩,我相信他們都聽您的,不然您勸勸他們,把實話說了,那樣也省了送官的麻煩!”
李秀琴語出驚人。
這回連趙世凱都驚訝地看看江春兄弟倆,再看看姨母江氏,左看右看,果然能看出來,江春兩兄弟的眉眼長得跟江氏有幾分相像!
“姨母,這是真的?
“你……你……”
江氏惱羞成怒,點指着李秀琴,“他們即便是我的侄子,那也不能說這事兒背後的主使是我吧?”
“老夫人,我可沒那麼說,我隻是想讓您勸勸他,說實話!不然真送官了,他盜竊的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估計得重判,少說也得蹲上十年八年的大牢吧?”
“啊?要蹲大牢?”
江春吓得面如土色,他看向江氏,“姑母,您可得救救我啊,我不想坐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