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是嫌棄地往後撤了撤,“你閉嘴!還要不要臉了,嚎什麼喪?”
侯三福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顫抖着聲兒,央求李秀琴,“親家,隻要你不殺我,我……我給你當牛做馬……真的,我侯三福此生就是你們老李家的奴才,你想咋安排我就咋安排我,我……不,我們侯家一家子都聽你的,行不行?”
李秀琴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在現代社會裡,她曾聽某個相聲演員說,他父親是個警、察,他小的時候沒事兒周日總跟着老爹去警局玩,在那裡他看到一些個在社會上混的大哥們,沒進警局時,那德性就跟惡魔王似的,看誰不順眼都要打,看車子不順眼都要踹,可是,一旦進了警局,你就瞧吧,個個點頭哈腰,問啥說啥,跟三孫子似的那麼老實……
所以老話說,楞得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人生在世,甭管什麼枭雄人物,那都有怕的東西或者人,抓住枭雄怕的人,那就等同于抓住了枭雄的軟肋,你盡管予取予求吧!
“那就看在我家玉芬的面子上,你死有餘辜,我可舍不得我們家玉芬!”
李秀琴松開了侯三福,撤回了刀。
這刀是趙世凱臨走時留給她防身用的,也是趙世凱用了十幾年的寶刃,削鐵如泥的那種。
侯三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冷汗涔涔的。
李秀琴給侯氏遞了個眼色,侯玉芬近前去,伸手想要把侯三福扶起來。
哪知道他驚懼過度,渾身癱軟如面條般,任憑侯氏怎麼拉扯,他都站不起來。
正在這時,院門開了,老四李文慶回來了。
侯玉芬一見他,忙道,“四哥,你快來,幫我把我爹扶起來。”
李文慶一看她娘手邊的刀子,再看侯三福那被吓得面如土色的慫樣兒,頓時就猜出來一定是老丈人侯三福來找事兒,被她娘狠狠教訓了!
當下他黑了臉,指着侯玉芬的鼻子就罵,“我李家算是倒黴了,招惹上了你們侯家,娶你那天,你爹就算計我們家的彩禮,把你娶進門,你一文錢的嫁妝都沒帶,我們家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好日子你不好好過,又把你爹找來鬧事,侯玉芬,你這個賤婦,真當我李文慶好欺負是不是?
娘,我要休妻,這種要姿色沒姿色,要身量沒身量的醜女人,我說啥也不要了!還有侯三福這個混賬,他在外頭到處說咱們李家人的壞話,還說您是寡婦,耐不住寂寞招惹了護國大将軍,大将軍沒法子才要娶你的……這混賬話他都能說出來,我們李家為啥還要跟他做親家!我這就寫休書,休了這個晦氣的女人!”
說完,李文慶氣勢洶洶邁步就往屋裡去。
侯玉芬吓得啊一聲大叫,哭着去拉李文慶,“四哥,我……我沒有找我爹來啊,我知道錯了,我求求你,别休了我,你休了我,我……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啊!”
“别拿死來吓唬我,有本事你現在就去死去!”
李文慶如同是猙獰的惡魔,揚手就扇了侯氏兩耳光。
侯氏被打得當即嘴角就滲出血來。
她定定地愣在那裡,目光空洞地看着面前這個她兢兢業業伺候了一年多的丈夫,她為他洗腳,為他做飯洗衣,即便他成天打她,她還是時時刻刻想着對他好!
可是,她一年多掏心掏肺地對他好,到頭來換來的卻是他絕情如斯的一句,你去死吧!
侯玉芬忽然就笑了,笑得很燦爛。
似乎好久了,她都沒這樣發自内心地笑,笑得心裡眼底沒有一絲的芥蒂!
就好像,她根本不是來這個世上遭罪遭了十幾年的人,而是剛呱呱落地的小嬰兒,她沒體會到命運的殘酷,沒有遭受親近的人對她的無情舍棄,隻面帶着笑,面對着他,輕輕一句,四哥哥,我聽你的!
說完,她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沖着院子一側的樹撞了過去。
李秀琴發出一聲驚呼,“四兒,快拉住她!”
她喊聲出來,人也動了,朝着侯玉芬飛揚起來的衣角抓去,但還是遲了一步,她一把将侯玉芬的衣角扯撕了,侯玉芬雖然腳下踉跄了一下,但因為她抱着必死的決心,這一撞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所以,李秀琴這一扯,根本攔不住她。
轟一聲!
一頭撞在樹幹上的侯玉芬,身體軟軟地倒在了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