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琴醒來時就聽到有人在哭。
似乎是侯氏。
“大嫂,娘怎麼一直都沒醒啊?娘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我也不活了!”
“四弟妹,你胡說什麼?咱娘是怎樣堅強的女子,若不是這些年一直支撐着咱們李家,咱們嫁早就散了,娘不會有事兒的,她……她隻是被氣得狠了,唉,我聽你大哥說,在京都娘因為小五就上火了,回家來又發生了四弟跟你的事兒,她這也是太過焦心導緻的,你放心吧,咱娘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兒的。”
這是盧氏的聲音。
“嗯,大嫂說的對,咱娘是我從沒見過的最了不起的女子,這樣好的女子,老天爺也會保佑她越來越好的,咱們一家子還要跟着娘過好日子呢!四弟妹,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聽話了,娘把四弟趕出去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被四弟欺負,娘看不下去,為你撐腰,想改改四弟的脾氣,讓他知道知道你的好,可是你呢!你咋就能那麼……那麼卑微呢?真是的,你二哥要是跟四弟一樣的,我……我一定到娘跟前哭訴,求娘做主!你反過來了,娘給你做主,你還折騰娘,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杜氏在數落侯氏。
侯氏低低地抽泣。
“四弟妹,你别哭了,哭有什麼用?今天你二嫂也在,我把話說明白了,娘醒來後,你要是還如之前那樣沒皮沒臉地讨好四弟,我們……我們就都不理你了!太不上進了,給我們女子丢臉!”盧氏的話說的有幾分嚴重了。
侯氏止住了哭泣,“可是,若是四哥一直不認錯,不回來,那娘不會難過嗎?她會不會埋怨我?”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死腦筋啊?咱娘是那種人嗎?反正廢話不多說,打今兒個起,你再私自搭理四弟,我們就跟娘說,把你也趕到南山小屋去……”
“不,我不去,我要留在娘身邊伺候娘!”
侯氏吓着了。
“那不就是了!四弟妹,你聽娘的安排,好好沉住氣,這次說啥也得把四弟的脾氣給改改,他就是好日子過夠了,瞎折騰呢!”
杜氏說道。
“嗯,好,我聽大嫂二嫂的。”
侯氏不哭了,說話聲兒也明朗了許多。
李秀琴的心稍稍安穩了些,困意上來,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李秀琴正在哄大丫玩,大丫這段時間也出息了不少,白白胖胖的,小嘴抹了蜜似的甜甜的,一口一個奶奶,奶奶的叫着,把李秀琴的心都要叫得融化了。
這時候,李兆坤來了。
他黑着臉進來的。
李秀琴不解,忙讓盧氏把大丫帶出去,“二叔,怎麼了?是家裡有什麼事兒嗎?”
“還能有什麼事兒?就是小四兒那個混小子,跟縣裡街面上的借了錢,去賭坊了。”
李兆坤的話瞬時讓李秀琴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着實沒想到,李文慶有這個膽子!
他竟敢?何況那縣裡街面上肯借錢給别人的都是混江湖的,從他們那裡借一兩銀子,估計利滾利不用月餘就得還幾十兩!
這種借貸方式就是後期的高利貸。
“琴丫頭,我知道你想改改老四的性子,但這小子認識了幾個狐朋狗友,那幾個混小子去南山上硬把他拉去了城裡,這不就借了錢了!聽說,昨晚上小四兒赢了不少呢,今天一上午都在酒樓裡大吃大喝,幾個壞小子撺掇他晚上再去賭坊呢!”
李兆坤很是焦急,“那些賭坊往往都是這樣釣魚的,先讓你赢,嘗到甜頭,你就會繼續去賭,賭到後來就會一直輸,輸的家産沒了,妻子兒女都賣了啊!小四兒這混小子,真是氣死人了!”
“二叔,你先别焦急。”
“琴丫頭,我怎麼能不焦急?那個借錢給他的人說,他知道李家莊的李娘子,那可是個有錢的主兒,是将來的将軍夫人,所以不管小四兒借多少,他都會借給他!虧了小四兒膽子還不算大,據說,隻借了五十兩銀子!”
李兆坤的話倒讓李秀琴的話冷靜了下來。
見她沉默不語,李兆坤道,“琴丫頭,要不這樣,我出面跟那個借債的人交涉,跟他說,以後他再借給小四兒錢,小四兒還不上,我們可不管!”
李秀琴苦笑,她說,“二叔,那些人才不傻呢!他們怎麼可能會信咱們不管小四兒?”
“那怎麼辦?要不我找人把小四兒綁回來,打一頓……”
李兆坤說道。
“那沒用!他如果沒有悔改之心,你就是打死他,估計他不但改不了,可能還得恨我們阻攔他的财路了,你不是說,他赢錢了嗎?這會兒正在興頭上,打一頓估計不行!”
李秀琴緩緩地說着,倏然,眼底掠過一抹精光,她湊到李兆坤的耳邊,悄悄嘀咕了幾句。
李兆坤臉色微變,有些遲疑地看着自家侄女,“這……這是不是忒狠了點?”
“哼,這都是他李小四兒自找的,我是他老娘,他有願望,我一個當娘的自然得盡力滿足!”
李秀琴臉上顯出詭笑來。
“琴丫頭,不得不說,你……還真是我們老李家的閨女,這股子狠勁兒啊,随了你爺爺了!”
李兆坤想想當初他爹因為他偷拿了十文錢,去趕集買了酒喝,把他打個半死,吊在柴房橫梁上,溜溜兒挂了一宿,大冬天的險些把他凍死,若不是他老娘火了,沖着他爹一通踹,他爹說啥也不放他下來,非要他個好歹。
所以,在李兆坤看來,他們李家這大義滅親的勁兒是有遺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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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慶真沒想到,他的财運那麼好。
被幾個朋友撺掇着借了五十兩銀子,去賭場不過倆時辰,五十兩銀子就變成一百五十兩,倆時辰淨賺一百兩銀子。
他以前一直以為他們家豆福坊賺錢是最快的,一天怎麼也進賬幾十兩銀子。
可是,賭場這麼一走,他發現了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