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州到處都是喜草。
一是核州當地獨有一種上千年的神銳石,喜草種子總是在這周圍生長,一年四季都有。二是名字喜慶,圖吉利的時候也會吃。
不是這個原因。
總不能把血熱病歸結于一個安安生生長了上千年的植物身上吧。
無妄之災。
一上午什麼都沒研究出來,倒是有兩隊送葬隊伍從他身邊經過,壓得他身闆更沉了。
他中間也去找了胡大夫一趟。
昨晚上的紅眼怪醒了之後就嚷嚷着要走,胡大夫還真讓他走了。甄清柏挺驚訝的,不是在于放走了紅眼怪,而是胡大夫給他開了治療血熱病的藥物。
“那不是治血熱病的。”胡大夫笑了笑,“那是大劑量的安眠藥,我讓他日落之前吃,日落後即使變成紅眼怪也是睡眠狀态,不會傷人。”
他的樣子,似乎是習以為常了。
甄清柏看着那張藥方,蹙眉道:“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現在得紅眼病的人越來越多,我們每一個都要給安眠藥麼?”
長久服用安眠藥會傷身,這麼大批的用量又從哪來供給?
關鍵還有一層,一旦夜幕降臨,核州的人民就會陷入沉睡,如果别有用心的來了,他們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那往後的核州,不是一座癡傻之城,就是一座沉睡之城。
都為醫者,他們都知道此法不妥。胡大夫隻是重複着配藥、包裝的流程道:“我水平有限,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而且臨出門前,他看到胡大夫也在流血。
“甄醫修,我聽縣令說你是南天醫聖的弟子,這名号的選擇由不得你,盛名之下承擔的責任也由不得你。”他靜靜擦去血迹,和藹道:“核州留下的醫者也越來越少,對于血熱病我無計可施,隻能拖着等更有能力的人前來,雖然你看着年輕經曆少,但是你敢說敢做的勁還真有我當年的影子……”
“都說重壓之下出蛟龍,我等到了你,也隻有你。希望你能救核州于水火,如果你找到了解救的方子就盡管找我試藥,試錯了我讓你負責任,試好了就當我占便宜吧。”
甄清柏拿出轉影儀,在手裡左翻又倒,把采喜草的人都熬走了一波還是沒有發出去。下一波采喜草的大爺大媽們來了,他将自己融在其中,獨自消化情緒。
“這邊風景不錯,你怎麼偷偷來不叫我。”
甄清柏頭上突然多出一塊陰涼,他擡頭正好對上烏牿的笑容。烏牿沖他晃了晃手裡的遮光神器,波若葉。
“你怎麼找到我的。”甄清柏還仰着頭看她。
烏牿也說不清楚,就是往這人群中一看就發現他了,可能是她運氣好。
她在後邊還觀察了好一會兒,等确定甄清柏是想找人說話了才出來的。
“因為你太英俊了,所以我一眼就發現了。”烏牿逗了他一句,甄清柏耳朵就又紅了。這次讓她逮個正,但是今天看在甄醫修可憐巴巴的份上烏牿還是心軟了沒逗他。
烏牿從包裡找到新的紗布遞給他:“甄醫修,你說你整天給别人看病,怎麼自己的身子這麼不當心?你脖子上的紗布一天沒換了吧。”
皮膠邊緣都卷邊了,甄清柏低頭一摸整個就掉下來了。
他自己都沒注意。
烏牿知道他不喜歡讓人碰,遞給他就站到一邊。
“甄醫修,你的傷口這麼久還沒好。”怎麼傷口長度還是和那天晚上一樣,一點愈合的痕迹都沒有?
是因為你血液的原因麼?
說實在的,烏牿這幾天一直想問這個問題,甚至為了排除紅眼怪抓傷會讓傷口愈合慢的因素,還專門在昨晚打鬥的時候讓紅眼怪抓了一道,但是怪物又不聽她的,一抓就是三道。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徹底排除了紅眼怪的因素。
烏牿咬了下舌尖,後半句換成了:“你需要藥麼?我這有經常用的傷藥給你吧。”
像這種程度的擦傷她一般都不管,反正一兩天就長好了,但是甄醫修比較的……烏牿仔細看了看甄清柏——比較需要嬌貴,反正就需要好好養着,得多用點好藥才行。
甄清柏手裡被塞了一堆瓶瓶罐罐,他輕笑了下看着烏牿:“你給醫修開藥,是覺得我不會治病?”
烏牿啧了聲:“我可沒有,你怎麼曲解别人意思。”
不論什麼藥都沒效果。
風吹過草叢,吹散少年人的僞裝。甄清柏随便從中挑了一瓶往傷口上撒了些,又用紗布蓋住,他把藥瓶攤在掌心遞給烏牿,烏牿去拿,他又攥緊掌心,“剛才想說什麼。”
烏牿:!
發現了?自己僞裝的不挺好麼?
“不說?”
“說,說。”給了機會一定得抓住。烏牿從他手裡拿走藥瓶,斟酌問道:“你脖子上的傷口為什麼一直沒好,是因為你血的原因麼?你的血為什麼有黴味?你是生病了麼?”
問題真多。
甄清柏眼神是這個意思,烏牿小聲反駁:“不是你讓我問的嗎。”
“我體質的原因,所以傷口愈合的速度會比常人慢。”至于血為什麼有黴味。甄清柏眼神暗了下,“我沒有生病。血有黴味是小時候吃東西吃壞了,而且人的血都有味道,你的血也有,你聞不出來而已。”
怎麼感覺說了跟沒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