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赫微微歎氣:“暫時不能,這也是我的困擾。”每遇到一個人,腦海中就會自動跳出這個人過去中最深刻的記憶片段。
雖是無意,卻也是未經允許觸碰了他人的隐私。
對于道德感強烈的人來說,總是很有負疚感。
姜花暫時還不能理解江赫的苦惱。
她對另一件事較為好奇。
她托着腦袋想了想,問:“那你幾階啦?”
江赫沒有姜花想象中的猶豫,說:“一階,感覺快要突破二階。”
“哦……”姜花問,“那你知道怎麼進階嗎?”
江赫:“晶核。”
于恪此時道:“你們的消息很靈通啊。”
異化者或異化獸心髒處有晶核,且晶核可以使異能者升階——這應該是運輸隊伍離開北城後才被發現的。
當然,不排除他們在路上與異化獸對戰時發現晶核。
況且,來到小河莊清理焚燒異化獸的屍體時,晶核不會被燒毀,齊毓光和江赫也肯定能想到什麼。
然而,齊毓光給出的答案卻出乎人的意料——
“因為北城有【預言者】。”
于恪坐直了身形。
姜花輕喃:“【預言者】?”
“是的。”齊毓光說,“他死前給北城中心留下了預言,其中就包括異化獸心髒處的晶核可以讓異能者進階。”
“還有嗎?”姜花語氣很輕。
齊毓光溫和的目光中鋒芒一閃而過:“人類數量驟減,城市資源整合勢在必行。”
自隕石爆炸,異化輻射波及全球,人類死亡數量一直在增加。
雖然未異化惡變的人類、動物、植物還是多數,但異化獸的戰鬥力卻不是幾名普通人可以抵抗的,而且對比起已知的異能者,異化獸異化植物的數量要遠多于異能者。
氣氛不知不覺間朝着凝重的方向一去不複返。
在座的人各有想法,沉思不語。
姜花心髒怦怦直跳。
那種久違的直覺感應再次出現,警示她,這件事情和她切身相關。
她向于恪看去,于恪也在看她。
黑沉的眼睛像一汪無邊無際的深海,褪去血紅的陰暗瘋戾,隻餘平靜、從容、淡漠之色,所有的風暴都被壓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之下。
姜花抱着懷裡刻花的刀。
她說:“我可以問一下,【預言者】怎麼死的嗎?”
齊毓光靜了一會兒,才回答她:“異能耗盡,爆體而亡。”
姜花不由地提起一口氣。
異能耗盡的邊緣時,隻要及時補充晶核能量吸收,絕不會牽扯到性命安危。
再說【預言者】如此重要的身份,領導人能眼睜睜看着他或她異能耗盡而死?
她想,江赫的話沒有言盡,【預言者】的預言絕不止于此。
預言,對未來将要發生的事預先說出。
未來還沒來,難道不會變嗎?
未來就不能改變嗎?
還有,異能者使用異能後感覺心力難濟,難道不會停止嗎?為何非要繼續使用預言能力?
自殺?
姜花想不通。
她直覺這對她很重要,她的直覺從來不出錯。
姜花冥思苦想,于恪看她一眼,見她的臉蛋都皺成一團,眼底掠過清冽的笑意。
他很快轉開視線,對上齊毓光的目光:“運輸隊伍裡還有異能者嗎?”
齊毓光:“沒有。”
于恪:“有詳細資料嗎?”
齊毓光直言:“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該問的他會問,該說的他會說,也算是兩人無形中的默契。
“多少人?”
“三百七十八人。”
于恪微微挑眉。
這個人數,不能說少。至少對于運送物資的運輸隊來說,有點多了。
談話進行到此,也沒什麼好問的了。
世界瞬息萬變,短短幾天也足夠發生無法預及到的變化。
等他們到達宿城陽湖縣後,一切自然分明。
他屈指敲敲姜花懷裡的刀,她就跟抱玩偶一樣抱着懷裡的刀,右臉貼在金屬皮質混合制成的刀鞘上,眼神茫茫不知落點何處。
姜花神回。
于恪:“回去休息了。”說完他站起身。
齊毓光看着于恪要離去的身影,忽然問:“你們與宛城基地沒關系,是私人力量對嗎?”
于恪眼神淡淡:“你想說什麼。”
齊毓光之前隻是懷疑,現在卻是确定。
他雙手一攤,無奈一笑:“在我脫離隊伍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不再屬于運輸部隊。現在,我也隻是一個散兵,一個有部隊經曆的異能者。”
“我要回北城,我雇傭你們護送我回北城。”
于恪挑眉看他。
他知道齊毓光是認真的。
“小河莊的人完全可以與運輸隊伍的人一起去宛城,我在不在都可以,”齊毓光說,“晶核是報酬,我會拿出我所有的晶核。”
呵,有意思。
于恪偏眸看向江赫:“你也要回北城?”
江赫:“我去申城。”
姜花有點兒懵。
怎麼開始報地名兒了?
于恪眼角都是冷冷的輕諷,桀骜的勁兒不加掩飾,覺得他們的話實在好笑:“我這不是驿站,也不接單,你們愛去哪兒去哪兒,不用跟我報備。”
江赫沒在意于恪不善的語氣,而是看着姜花說:“你會去申城的。”
姜花:“?”
“我看到了。”江赫說。
姜花驚訝:“你也能看到自己的未來?”
江赫一頓:“不能。”
他看向齊毓光:“抱歉,我看到了你的未來片段。”然後說,“你在申城,身邊有我,也有你們。”這個你們,江赫指的就是姜花和于恪。
噢?
姜花發現了有趣的地方。
她說:“我不去的話,未來就不能稱為未來了吧。”
“我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江赫嚴肅的臉上線條繃緊,“未來,既定發生,不會改變。”
是這樣嗎?
姜花沉思。
于恪:“我們不去,試試你的未來會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