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壘撇撇嘴。不就是他爸的手下嗎,還學他爸來管教他。但想想他的實力還有爸的交待,他閉上眼繼續休息。
……
收拾好後,衆人徒步走了一段不便行車的小路,才終于走到開闊的道路上。
方玉曼從空間裡放出一輛卡車。
還是那句話,初來乍到,低調為上。
搭上順風車,姜花幾人在卡車車鬥上席地而坐。
察覺到姜花的目光一直落在外面,韋鳴物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韓團長在和大小姐講話。
“大小姐不坐車,禍鬥會帶着她。”韋鳴物說。
姜花有些驚訝。
隻見大小姐身邊的禍鬥四肢屈起伏低身形,然後大小姐被寸步不離的保镖抱上禍鬥的背,她摸摸禍鬥的鬃毛,不知在它耳邊說了什麼,禍鬥抖擻抖擻腦袋,朝着深赤驕傲地低吼一聲,帥凍着尾巴站起身,穩當地向前走去。
深赤:汪汪汪!
姜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深赤跑向姜花,一個躍起後前爪扒住車鬥邊緣,腦袋一個勁兒地往姜花身上拱來拱去,還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呃。
……這個……兩隻狗狗是天生冤家嗎。
自己家的狗狗自己寵。
姜花摸摸深赤毛茸茸的大腦袋,起身跳下車鬥,深赤聰明地伏低身子,四肢趴伏,方便姜花爬到它背上去。
姜花沒敢抓着深赤濃密的毛發,怕不小心拽疼它,直接一個瞬移穩穩坐到深赤的背上。
……瞬移果然十分好用,居家旅行必備。
她拍拍自己的小心髒。
白頭和黑圈也歡快地叫着,從車鬥蹦到姜花懷裡。
深赤甩甩腦袋,昂首站起,沖着禍鬥吐出渾厚的低吼。
突然的離地感讓姜花不由得抓緊了手下長長軟軟的鬃毛。
姜花腿有點軟。
她不敢抓得太緊,怕弄疼深赤,不抓的話又太沒有安全感。
綠色的熟悉的葉鞘再次出現。
拉長,打結,一頭套住深赤,一頭落到姜花手邊。
于恪站在深赤旁邊看向她。
這是姜花第一次以俯視的角度看他。
黑色濃密的額前發還是淩亂雜長的,被風吹起,潇灑的少年感具象化,有光落進他的眼眸,他的眸子看起來更加清透,深海仿若清泉,如水一般輕柔卻蘊含無窮的力量。
姜花常常被這幅秀色可餐的摸樣誘惑。
這是個控顔的世界,姜花相信茉莉的調侃了。
他明明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冷冷的,姜花卻覺得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仰望着熾白陽光下的姜花:“這是異能所化,不會對深赤産生影響,隻是幫你穩住。”
姜花點點頭,又小聲說:“我其實是怕壓壞它。”
于恪眼底水光蕩漾。
姜花說完後就反應過來這話傻傻的。
她一手抱好白頭和黑圈,一手拉住缰繩,深赤收到信号,如風般急呼呼沖了出去。
它要趕上前面那隻狗,汪汪。
如風深赤半路夭折,它瞅瞅定住自己四肢的土塊,惱怒地朝始作俑者咆哮。
于恪手癢:“正常速度。”想揍狗。
他轉身跳上車,深赤也恢複了行動,哼哧哼哧穩穩當當帶着姜花追上了本就沒走遠的禍鬥和方玉遙。
曹珍琪看着姜花的背影。
她不知看了多久,偏過頭,發現,有人看的時間比她還長。
韋鳴物,她們的班長,喜歡姜花。
他從不在學校掩飾他對姜花的好感,可姜花,從來沒有看一眼。
姜花,學霸,年級第一,高冷,無視煙火。
這都是她身上的标簽。
很多人在學校議論她,說她根本不是什麼富二代,更不可能是什麼官二代,她就是靠獎學金讀書的貧困生,她家境不好,沒爸沒媽,打小性格孤僻古怪。
曹珍琪聽到過很多這樣的話,有誇的有貶的,有八卦的有不懷好意的。
她不知道是什麼讓姜花能夠完全無視外界的評論,那些話對她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年級第一的寶座屹立不倒,獎學金照樣年年不落。
曹珍琪就做不到。
她是一個永遠活在别人家小孩陰影裡的人。
她和姜花做過同桌,她知道她沒有外界說得那麼高冷傲慢得不近人情。
雖然清透的眼神和冷淡的神情常常給人輕蔑漠視之感,但曹珍琪慢慢了解後發現,姜花隻是心思太過簡單純粹,大腦裡隻有學習和拿獎學金這兩件事。
姜花真的太純粹。
她活在每一天裡,認真地活在每一個當下。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外界的狂風暴雨不會影響她對既定目标的追逐。
曹珍琪羨慕她的純粹,也,嫉妒她的心外無物。
她拼盡全力去刷題去補習,所有的羨慕在一次次的考試和排名裡化為無法遏制的嫉妒,她總是差一點,總是差一點,最後也沒有能在成績榜裡追上她。
高中畢業後,她前往申城上大學,她知道姜花被軍校錄取,她有過詫異,有過疑惑,很多人都不明白姜花的選擇。曹珍琪總有種感覺,姜花不需要别人的認同和理解,她隻會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同桌大半個學期,姜花對曹珍琪的問題從無避諱,也不吝啬講解自己的思路和技巧,從來沒有什麼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不像其他某些人,對于有同學來請教問題總是遮遮掩掩,好像生怕别人學會了自己就完蛋了會落後。
她不怕任何人的追逐,包括别人眼中的好學生曹珍琪。
想到這點後,曹珍琪的感覺很複雜,她更加嫉妒姜花,嫉妒她的強大心态和底氣。
上大學後,曹珍琪有意識地沒有再關注過姜花,沒想到,會再見。
再見之時,她們每個人的人生都已被改變。
隕石爆發,異化橫行,不過一瞬,生死相隔。
一路走來,曹珍琪不知道被多少熱血澆灌冷硬的心髒,不知面對過多少次同學老師朋友陌生人的死亡,就連她,也差點被困死在宿舍樓裡,踉踉跄跄,跌跌撞撞逃出生天。
身體的疼痛折磨着脆弱的神經,有時候麻木反而能獲得更多的安慰。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他們每個人的人生都不過是日後曆史書上的幾個一筆帶過的字眼。
曹珍琪不會再想要戰勝姜花,她隻想要戰勝這個讨厭的世界。
這個世界太殘酷,曹珍琪已經在短短兩月裡吃盡苦頭,她的目光又落在後窗上,可以看到駕駛座韓傑和副駕駛上的方玉曼,她試圖再往前看,通過前玻璃看到更遠更遠的天際。
韓傑的視線從前方兩道背影上收回,他擡手調了調中視鏡的位置,順便照着理了理頭發,狀似随意地問:“考慮得怎麼樣了?”
方玉曼偏頭看向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象,好半晌沒有說話。
韓傑也不着急,娴熟地操作着車子避過路旁的一個大坑。
方玉曼覺得有些悶,她把窗戶開得更大了些。
冷冷的風打在她的臉上,讓她從混亂的思緒中剝離出來,冷靜清醒地思考。
她轉頭看向韓傑:“你确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韓傑:“确定。不信回去問你爸。”
“你有多大把握?”
“百分百。”
“還有誰?”
“你可以喊上玉壘。”
方玉曼靜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