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少年臉上滾落的鼻血,陸小鳳一把将花滿樓給她的紅披風拿走。
她一臉冷漠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看着對方:她是有段時間沒出沒風月場所了嗎?這年頭,看見貌美姑娘,不興調戲、不興贊美、不興追捧,興喊娘了?
但很快氣頭下去,她就想到,少年可能腦子還沒清醒。
算了,那就再給他個機會,若是他還這樣,她就丢下他,讓他聽天由命!
沈浪悔不當初,由于一時疏忽,如今要命喪于此。
大丈夫,生死何懼,隻是大仇未報、父志未明,死得又這麼一文不名……
傷了他的賊人還在繼續做傷天害理的勾當……
沈浪的意識漸漸消散了。
等他再次有了意識,眼前多了個貌美如仙的女子。
——聽說人死前可以看到死去的親人,聽說他娘親是個一頂一的大美人,所以,這就是他娘親了吧?
沈浪孺慕而忘情地呼喚道,“娘!”
天晴了,是時候繼續趕路了。
順便把這個傻子送到城鎮的醫館,再不濟,找個客棧扔下他。
陸小鳳折了一堆樹枝綁在一起,做了一個簡易的毯子,把人纏了上去,最後還是心軟了下,她把紅披風留在了傻子身上,免得路上吹風太多,起高熱。
至于為什麼不帶着人共乘一騎——陸小鳳呵呵冷笑:傻子不配!
笑話,她好心帶着他騎馬,他指不定起來又胡言亂語還動手動腳,還是放在遠一點的地方,她放心些。
陸小鳳一手拉着馬繩,一手拉着樹枝,開始了拖家帶口的上路生活。
由于路途颠簸,還都是土路,灰塵四濺下,傻子少年的臉已經像是從土裡挖出來的了——陸小鳳在第3次樹枝毯子斷掉,她不得不下去撿人的時候,惋惜道:唉,可惜了她那大紅色的披風,現在已沒了明豔動人的模樣。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前方偶遇了一家富貴人的車隊。
陸小鳳穿過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後,猛然意識到手裡樹枝的重量輕了太多,回頭一看,毯子已經又斷了:唉,看到城門口太開心了,想着終于能把這累贅給甩了,都沒注意到,已經甩了。
她調頭折返。
先路過打頭的八匹高頭大馬和馬上勁裝筆挺的黑衣人,然後才是那駕華麗的馬車,四馬四人齊驅。
“你這人,心性也未免太薄涼了,他已然受傷,你不把馬匹讓與他也就罷了,竟然還拖着他?”車簾裡道。
聽聲音是個清脆少女。
陸小鳳無語:不與傻子論長短。
她若是不想救人,直接扔了便是,何苦折騰這麼久一路上都帶着個累贅。
這富貴少女,就隻會逞口舌之快,都不動腦子,但既然有人願意接這個傻子,還是人傻錢多的那款,她陸小鳳自然是順水推舟、成人之美了,“那送你了”四個字就在嘴邊,但她想了想,還是覺得得試試對方,“老天爺既然安排他到了我的手裡,自然就要聽我處置。”
“你居然乘人之危?”少女嬌細的聲音拔高了,更尖細了。
陸小鳳心想:這姑娘跟她一樣啊,拔高音量後,聲音有點過細了。
“要不,你買了他,也算日行一善了?”陸小鳳倚馬而待。
“哼。”簾子裡嬌哼一聲,一大塊金子筆直地砸了出來。
想看她出醜?陸小鳳微微一笑,使出靈犀一指——不對,她現在不能用陸小鳳的馬甲。
不過,幸好她腦子轉得快,轉瞬換為手掌接住,“謝謝姑娘了!”真是馬甲使用太久了,她這以後,可得多加注意。“這人歸你了!”
既然願意花錢買,那多半是好心的。
況且現在少年更需要的是照顧,用她的積分加血,着實浪費了些。
剩下的,就看這傻子自己的造化了——倒是個好命的傻子,先碰上她陸小鳳救了命,又碰上個願意砸錢的。
陸小鳳一拉馬繩,揚長而去。
“诶,誰準你走了?”簾子掀開,一個俏麗嬌豔的美人怒目而視,旁邊坐着一個滿身火紅的小公子,正在捧腹大笑,“那姐姐,這泥人你是帶走還是扔了?”
“你閉嘴!”
明明是看到陸小鳳接金子的身手不俗,不敢當面起沖突,人走了,又偏偏叫嚣。
隻是,陸小鳳揚長而去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落下了什麼東西——花滿樓給的紅披風啊!
她在陽關大道上頓足,半晌後,隻得安慰自己: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當是告别過去了。
夕陽西斜,陸小鳳漸漸餓了。
中午心情不好,沒吃什麼東西。
這幾天,來回都是小鎮,甚至連小鎮都沒有,她都沒吃上什麼順口的東西,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大一點的、看着繁華一些的地方,她怎麼着也得慰勞一下這幾日寒酸的胃。
隻是,怎麼感覺這街上的人,有些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