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尾有兩個版本,有說招了的,也有說活活被吓死的。但不變的是,他的手腕根本沒被割破。”
“有意思有意思。”石觀音笑着将手搭在了陸小鳳的脖子上,感受着她脈搏的跳動,“那你為什麼不怕我呢?”
“我覺得,”陸小鳳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你就隻是病了。”
石觀音的手倏然收緊,“你說我有病?!”
“我們都有病。”陸小鳳解釋,“我有時候會希望自己是個男人;白飛飛也肯定冒出過這樣的想法,你也一定有過。”
石觀音的手慢慢松了下來。“這是哪種病?”
“心病吧,有人跟我說,這種叫‘厭女’。”
“厭女?”
“對,讨厭女性。”
“這就算‘厭女’了?”
“我們更讨厭厭女的男人。”
“比如?”
“比如那些随意侮辱女人的男人,比如把女人當财物的男人,比如要求女人以色侍人的男人。”
“我可不止這樣。”石觀音和陸小鳳旁若無人地聊着,好像她們兩個人自成一個小世界。
“所以說你嚴重一些。”
“我有時候喜愛男人,有時候又厭惡男人。”
“這算什麼。”陸小鳳毫無壓力地回答,“我有時候喜愛自己,有時候又厭惡自己。”
在大家以為這黑漆漆的地方危機重重不敢亂動的時候,白飛飛讓手下投射出暗器——萬針齊發,片刻才停。
陸小鳳就在沈浪旁邊,自然也是這毒針瞄準的方向。
石觀音正像老朋友一樣聊着天,下意識就替陸小鳳将暗器都擋了下去,并帶着陸小鳳到旁邊安全的角落。
她甚至将陸小鳳環在岩壁和自己中間。
石觀音手法利落,悄無聲息地就将毒針收起。
但這等高手行為結束,她呆滞片刻,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嗎——她竟然……在救人?
等她又驚異了幾個腦回路後,毒針也停了。
然後石觀音跑了。
像個不谙世事的少女。
路過王憐花的時候,王憐花還以為是風突然大了一點。
陸小鳳也有點懵:她剛剛是被石觀音給保護了嗎?那個喜歡毀掉其他美人臉的石觀音?那個上次還想殺了她的石觀音?那個被傳得十惡不赦的石觀音?
然後她被一聲深深的歎息拉回了現實——白飛飛的歎息,聽起來是如此情真意切。
有女子問,“現在要點燈了嗎?”
幽靈宮主·白飛飛:“再等等。”
接着又是一片死寂。
白飛飛的聲音悠悠蕩蕩,“沈浪,你真的死了嗎……”
“可在下還活着。”王憐花活蹦亂跳的聲音響起,他嗓子略有一點緊,“陸姑娘可還好。”
“那是因為我沒想殺你。”白飛飛沒好氣道,“你家陸姑娘可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陸小鳳還是稍微有些感動的。
白飛飛第一時間确認的是沈浪的死活,而王憐花第一時間詢問的……是她的死活。
不過白飛飛沒有為沈浪放棄複仇這一點,陸小鳳還是認同的。
雖然和雪疏影那些言情小說不同,沒有男主求着女主放棄複仇的前提——這種女主為愛放棄複仇的情節,真得莫名其妙,仇恨如果有那麼容易放下,又怎麼能算得上是仇恨?
如果明白愛比恨更重要,那一開始就不會選擇複仇。
再者,理智明白,情感上又未必能做到。
“自然,”王憐花讨好道,還不忘了攀關系,“否則家母怎麼會送你回來,還将那色使的命送你手上。”
白飛飛也回想起和王夫人的約定,“你母親是個聰明人。”
“姑娘也不逞多讓啊。”王憐花繼續笑道,“雖然我早就知道,姑娘你非同一般,但今日才知道,原來姑娘就是幽靈宮主。”
兩人你來我往,将身世的秘密也吐露了出來。
陸小鳳一直沒有說話,直到王憐花說想看看沈浪死去的樣子,白飛飛派人點了燈後,衆人發現:沈浪和獨孤傷還好好地站着。
他倆抱團取暖,将外衫支起,又以真氣抗之,所以那些毒針都未能近身。
王憐花現場表演了一個面色青白交織。
“我第一次見到,一個人的臉色能這麼缤紛多彩。”陸小鳳也走了出來。
陰影裡,那女子的聲音也開始色彩斑斓起來,“你你你……也活着?”
“承讓。”陸小鳳平靜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