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謝行止卻兀地笑了一下:“不晚。”她的手心簇得一個光點開始發熱,而後火焰摧枯拉朽般席卷窗外的那人,連帶着她身邊的黑影也開始發出尖銳的嘶鳴,畏懼後退,争先恐後地縮回地裡。
它被火焰灼傷痛得尖銳大叫,右手但是卻死死不肯放手,攥緊着謝行止的手腕,箍出了一節黑紫色的淤青。
“你怎麼發現的。”
她道:“下次别再裝作眼盲,卻又知曉那個黑影在我需要背對窗戶的方位。”
“再不松手,我手中的符焰會灼傷你的本體。”謝行止蹙眉,看着那隻蒼白的手被灼傷的皮開肉綻,顯露出血肉下瑩白的骨架。
見它執迷不悟,她幹脆利落地掏出另一張符紙,化符為刃朝它砍下,符面接觸白骨的一瞬,那手骨便被砍斷,掉落在地被火焰湮滅成粉末。
“正合我意。”它自己痛得嘶鳴,但詭異地咧嘴,“時間夠了。”
謝行止察覺到眼中異樣,墨色的花骨同樣在她眼中蔓延,那些花朵好似吸食了她的精血長大,接二連三綻放。
一瞬間,靜谧的黑夜在眼中降臨。
她的耳畔突兀得響起“嗡”的一聲鳴響。
“睡罷。”它在耳畔邊低語,裂開了血淋淋的微笑。
次日。少女被清脆的鳥鳴聲吵醒,有些迷茫地睜眼,屋外仍是白雪皚皚,但是從窗外射進的陽光感受到了一絲暖意,從而知道現在處于晨時。
突然出現的日光使她有些不适地眯了一下眼,穿戴完成後,摸索着白綢蒙上雙眼。
她有些迷茫地坐在床頭,覺着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對了,她在大雪中迷失了方向,昨夜誤打誤撞來到安月鎮。而後借宿了這戶府邸中,想着待風雪停息後再啟程。
她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可是,為什麼她總覺着耳邊一陣又一陣的耳鳴?
約莫是昨日受了寒,沒休息好。
她來到前廳,主人家見了便熱情地同她招手,示意她前來一同用早膳。
此次借宿的是一戶規模不大但很規整的人家,昨日自己孤身一身迷路後,敲響這家院門。
叫他們吓了一跳,摘下了蒙眼綢緞,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内朝着門縫望去,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在雪地上,這才松了口氣,“吱呀”一聲打開了院門。
聽聞自己是前來問路,便招呼自己暫住。
謝行止禮貌道謝後,端起碗筷開始用膳,一邊溫和地道謝接過主人家多夾來的吃食,一邊回憶着。
等等。她蹙了下眉。
為什麼是此次?那上次呢?
她上次在何處?
思及此,她用完膳開始攀談起來:“昨夜來得匆忙,我叫阿止,還沒來得及問怎麼稱呼老爺夫人?”
婦人爽朗一笑:“嗨,什麼老爺夫人,這是你李叔,妹子喊我李嬸兒就行。”
“要不是這幾日風雪大作,原先是看不到我在家中的。”李叔笑,“平日裡我都不在,在外趕海。”
“到時,阿止妹子可以跟我一同去到港口,到了那便是鬧市,就不易再迷路了。”
阿止颔首微笑:“那就多謝李叔了。”
寒暄一番後,李嬸兒忽而想到什麼,壓低了嗓音:“對了,阿止妹子既然來這了,有件事嬸子不得不提醒你。”
“莫須有的事情……”李叔聞言有些埋怨,似是不滿李嬸兒危言聳聽。
她瞪了李叔一眼,李叔原先的話很快變成了嘟囔,而後複又正色道:“你别瞧他時候逞強,出海的時候拜海神可是次次沒落下。”
“這世上的事,誰又說得準。”
阿止有些疑惑,但回想起昨晚這家人的舉動就有些了然,他們不是怕門外有人,而是……
“夜裡有鬼呀。”
少女偏了偏頭,倒是沒多恐懼:“可是昨日,我倒是沒看到什麼怪象。”
“想問問嬸嬸,這怪象是什麼模樣的?”
李嬸兒見阿止面色如常,隻感慨無知者無畏:“前兩日已經有好幾戶人家遭遇了,一到夜裡門外便會響起‘哒哒哒’的敲門聲。”
“但是往門縫外看去,分明空無一人。”
“那就不能是有人裝神弄鬼麼?”阿止道。
李嬸兒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且不說我們鎮上就區區十餘戶相熟的人家,沒人如此。就算真是這般,有幾日大膽的人家打開了房門……”
“門外除了滿天白雪,雪地上左右望去,甚至牆角邊,也沒有任何一道腳印。”
“這怪象,發生也不過幾日。”李叔歎了口氣,“雖然我往日不信這些,但是……”
李嬸兒打了個寒顫,仿佛知曉他下一句話是什麼,面上扯了個笑容:“你們繼續聊,我收拾碗筷清洗一下。”
而後她便麻利地疊好碗碟放在桌邊,又用抹布将桌子上雜物擦幹淨後走向廚房。
“前幾日傍晚時風雪小了些,雖然還沒有完全停,但我們這地方常年風雪,一年中這天根本不妨礙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