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謝行止沒有理會他,視線依舊專注地停留在那些殘骸上,吐出了兩個字。
聽到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的他一愣:“什麼?”
少女依舊沒有回答他,她嚴肅着神情步伐匆匆走入主帳,打斷了帳内賀撫疆同江鸢争論乘勝追擊的進一步謀劃。
而留在原地的臨羲景終于悟到什麼,也轉向那片屍骸與焦土幾近融為一體的漆黑,而後眼神凝固了。
他喃喃道:“不妙啊...但願時間還來得及。”
帳内的二人很快沖到臨羲景的身旁,賀撫疆與江鸢亦是盯着那片焦土一陣後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江鸢面色發白地喃喃:“人數真的不對。”
這一片亂墳崗上的骸骨,遠沒有八萬人,甚至連五萬都不足。
這意味着,雖然在外回營的軍隊中計了,但是他們駐軍的那一支隊伍要麼因為當時的後手躲過一劫,要麼幹脆識破了羽軍所設下的局。
當時他們隻因布在森林後方的眼線來報,得知逃出的殘兵僅有一萬餘,從而驗證自己的猜想,确信了此戰大捷。
但是,誰又說,一定要顯露行蹤才是真實的?
畢竟,當時陳越嶺就是這麼配合他們的。
賀撫疆拳頭松了又握,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地道。我們反将一軍後如今嘗到苦果了。”
是了。陳越嶺起先那般隐秘的消失,就是帶兵潛入了麟軍原先挖好的地道,先周山他們到達了森林中部。
而後與江鸢裡應外合,聽到江鸢哨聲,等麟軍進入森林後,釜底抽薪。
除非他們能卡死一個時機,否則早敗露事端則陳越嶺與麟軍交戰,哨聲告知江鸢配合除盡麟軍。
遲則為時已晚麟軍隻顧自保倉皇逃命,就算發現了他們的謀劃也無暇對陳越嶺清算。
可正是,被他們卡住了那個時機。就像預先做好了所有備選一般,扼死了陳越嶺的退路。
這個動作太過于迅速,陳越嶺甚至沒有機會向外部傳遞出信息:
事态有變,戒備。
就消失在了那個長夜。
賀撫疆當下吩咐下去江鸢帶兵将周邊的幾個地道口圍堵麟軍突襲,但被臨羲景喊停:"他們不太可能企圖從地道再度偷襲,畢竟有了上一次前車之鑒後,同樣的路數再用就顯得愚蠢了。"
吃一塹長一智後,賀撫疆日日吩咐将士在營地内部及周邊二裡都撒上雄黃酒,在這種環境下麟軍再也沒有來犯,畢竟在不利于自己的環境内作戰隻會造成無益的折損。
但是整整一夜的時間,三萬人定是做了些什麼。若是猜不到他們的動作,今日之羽軍會如同昨日之麟軍。
謝行止思索了一下,還是對江鸢道:“你帶人兵分三路,在中段地道旁搜尋有沒有新出口,搜尋到後一路埋伏在出口周邊,一路搜尋他們的足迹,近三萬軍一定會留下足迹。”
江鸢點了點頭:“那剩下一隊呢?”
“去我們上方最遠的沂河旁截流。”
聞言,在場的三人神情都變了。江鸢近乎是闖出營帳,帳外傳來她發号施令的聲音。她壓低嗓音步子極快,整隊清點的腳步聲不停。
賀撫疆沒有阻攔謝行止的行為,他緊鎖着眉:“你覺得,他們會同我們魚死網破?”
謝行止搖頭:"沂河的走向是自西向東,麟軍那處才是源頭,投毒隻會斷了我們的水源。"
賀撫疆冷笑:“那便是魚死網破了。”
“按沂河的流速,隻怕一晚過去,整個沂河河段都被他們毀了。要想獲取幹淨的水源,要麼等援軍遞送,要麼長驅直入攻占麟軍駐地。”
他注視着地形圖上的路線,眼神中是冰冷的殺意與野心:“先将戰報送至國都,等陛下下旨派援軍送水,往返路程約是需要五日,這時間納蘭琏定是帶着援軍已經到了。”
“但是,若是直接打下麟軍駐點,又不知道要幾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