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是最像妖族中最像人類的,不論是生活習性,還是相貌。
也不知是才子佳人的話本看得多了,還是看似安逸沒有戰亂的生活,讓他們貪戀起來。
酒樓亭榭,舞妓歌姬,端的皆是一副人間做派。
說來好笑,昭明因不便于視,不盛行此道,倒是狐族将奢靡樂事撿起來。
此時謝行止走在街道,看着酒樓笙歌一片,燈火通明,竟是有些恍惚覺着,是在七千年前的昭明。
謝行止沿街逛着琳琅滿目的攤位,聽着攤位叫喚着,這才記起自己是沒有銀錢的。
大晚上的,定是沒有地方尋銀錢了。
偷盜一事自己做不出來,那便隻有露宿街頭了罷。
雖然施巫力可以構建小結界,但未免磕碜。
遠處熙熙攘攘的狐族擁堵在一處,她見狀便走上前去。
不喜熱鬧,奈何無處可去。
那熙攘處是一方高台,上面一女子身姿曼妙綽約,水藍色的眼眸淡漠清透,輕扭腰肢又是風華絕代。
她煙波浩渺,流動似山間清泉,手中一顆繡球靈動躍起。
狐族縱然是美人無數,那女子好似繁星中一輪涼月。
謝行止伫立看那女子舞姿,靈巧伶俐,步子輕點。覺着,那女子身底應是不錯。
謝行止在一衆喲呵喝彩中嫌有些吵鬧,便沒打算多待,當下準備轉身離去。
可誰知此時一陣人群騷動,不知誰大喊一聲:“青鸢姑娘危險!”
謝行止不由得目光順着前方望去,一個人蒙面手中持着刀便朝着青鸢心口刺去。
青鸢一時間不知是否被吓傻了,竟站在原處沒有動作,注視着那人朝她而來。
謝行止蹙眉,隻得一個閃身沖向青鸢,手中瞬間蓄起巫力,揚手擋下那人的刀,又一個頃刻,擡手往那人手腕一個猛擊,打落刀後伸腿踹向那人膝蓋,兩下制住那人。
此刻青鸢姑娘才似是回過神來,面色有些蒼白,纖細的手微微顫抖,朝謝行止行禮道謝:“小女青鸢,多謝恩人,不知恩人是何名諱?”
“謝行止。”謝行止按着那人,扯下那人蒙面的布料,擡首問道,“不知姑娘可認識此人?”
青鸢這才扭頭看向那個刺客,看清那人面貌,有些微訝。
那人被扯下蒙面露出的臉意外的很是稚嫩,年紀尚小的少年模樣,他兇狠的眼神瞪着青鸢:“你這時候裝什麼?你害了我一家,你……”
那少年還想再罵,可那酒樓的老鸨已帶着幾個人聞訊趕來,其中一個壯漢拿着塊毛巾塞進了他的嘴。
“嗚嗚嗚嗚!”那少年被壯漢拖走,蹬着雙腿想要掙紮,可是卻掙不開束縛。
“青鸢,你受驚了,今晚便回去罷。”那老鸨見青鸢仍站在原地,便親昵地上前想要攙她,卻被她不動聲色地躲開。
老鸨的手撲空有些尴尬,但很快收斂神色複又熱絡笑道:“那位姑娘是你救了青鸢罷,見你打扮不似本地妖族,不若一同回去?我酒樓别的沒有,休息的地方還是不少的。”
台下原本有些慌亂的妖群似被調節了氣氛,一下大聲哄笑起來:誰不知道那酒樓是什麼地方,“休息”的地方自然應當多。
謝行止淡漠着神情應道:“好,勞煩了。”
“姑娘你如若勉強便算……欸?”老鸨客套的話斷在了喉嚨裡,她有些目瞪口呆,像是沒料到謝行止的回答。
但不愧是見識多廣的老鸨,她很快收拾好錯愕,拾起面上假笑:“那好,姑娘你便随我來。”
“恩人請。”原先在一旁緘默的青鸢終是發聲,領着謝行止向酒樓去。走近門前謝行止才望見那酒樓上方的招牌,上面龍飛鳳舞幾個大字:望鵲樓。
進了望鵲樓,内裡的風光較之外圍更甚,老鸨同周邊的客人打過招呼後,便上了樓,而謝行止和青鸢緊随其後。
幾人沉默着踏上樓梯,無人開口,唯有“哒,哒,哒”腳踩在木質樓梯發出的聲響在身旁回徹,與樓下的嬉笑觥籌交錯形成鮮明對比,有一種恍然人世相隔之感。
在上樓時偶遇下樓遞送酒水的侍者,她們見到老鸨也是寡言地颔首,而後繼續路程。
一道階梯,仿佛将樓上樓下割裂為兩個世界,上方死寂,下方嬉笑。
謝行止目光随侍者而去,見她們腳一踏上平底,寡淡的神情迅速切換,換上笑顔如花的模樣,招攬着客人多喝酒水。
謝行止神色微頓,随即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踏上二樓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