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難以置信地看着這局面,覺得她的所作所為都何其荒謬:“你不想活着?那你從對局到現在所下的砝碼,要挾我的作為,費盡心思也要拉攏票數獲勝,這一切的一切有什麼意義。”
甯扶搖放下了衣擺,她的紅衣此時相較于樓台上的少女要更加矚目,她不屑地冷笑:“生死?你憑着這些也妄圖掌控我?”
“玄燭,你真是永遠也不會明白自己會因何而死。”
“你不是想知道這人是不是她嗎?”甯扶搖輕啟唇開口,輕聲道。
“你說。”燭此時也顧不得想将她碎屍萬段的想法,平靜的語氣裡隐約能夠發現一絲急切。
“哈。我,不告訴你。”她手持着尖銳的發簪捅進了自己的喉嚨,血花盛開在她周身,也點綴上這幅畫卷。
她雖是痛級了,神情裡隻有痛苦沒有恐懼,她得逞地笑着倒下去,口型是幾個破碎的字:
我赢了。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活着,而是赢。先前她想赢過登樓者,如今發現敗局已定後,她要赢過玄燭。為此,她情願赴死,作為這場勝局的交換。
隻是,真的真的好痛啊。
意識模糊前,她再也記不起什麼生平過往,這餘下這個想法。
攬月站在原地失了神,幾近不能呼吸般胸口急促地起伏,她蹲在原地抱着頭,壓抑地無聲地咬牙咽下所有想要溢出的尖叫和恐懼。她打着顫,視線死死釘在地面,那木闆上帶有一圈圈的紋路糾纏着将她帶入深淵。
這是意料内的生死對局,可是眼看着這些邀月台中朝夕相處也在勾心鬥角的人們,接二連三地死在自己眼前時,她還是抑制不住地戰栗恐懼。
死亡是如此輕易,上一秒還鮮活的人下一秒就失去了聲息。這座樓,禁锢了所有人,用鎖鍊吊住她們的手腳和白皙脆弱的脖頸,告訴她們往上爬啊,一刻不停地往上爬啊。
否則就會被鎖鍊扼緊咽喉,難以呼吸。要是不慎掉下去,這鎖鍊就成了奪魂的繩索,勒斷她們的咽喉。
“跟着我,你不會死。”她的肩上搭上了一隻溫暖的手,那隻手拽住了收緊的鎖鍊,拉着她一點點朝着生路向上。攬月擡眼望去,終于窺見了天光。
謝行止看着仆從上前清掃了現場,并将扶搖手中的畫卷取下來,怪異的是先前在甯扶搖手上極度危險的畫卷,似乎也随着她的永眠而落幕。
她邁上木質階梯往樓上去,回身對着站在原地的攬月道:“登樓已到半,沒有回頭路可走。”
攬月猶豫地攥緊了手中的銀鑲玉鈴铛,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面後定格在此時的少年身上,她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我便将這條命,壓在郎君身上。”
“誰叫我,上了郎君的這條賊船呢。”
她眨眼笑了笑,緊跟着上樓,二人在踏過了數級階梯後,一個拐角,一座墨亭擋住了前方去路。一個水墨長衫的黑直長發的女子坐在鶴上,慵懶地伏在這隻丹頂鶴的羽毛中,見有來人,眼也不擡地發問:“想必二位便是将邀月台樓下攪得天翻地覆的元兇了罷。”
那女子輕輕打了個哈欠:“我也不想同你們對局,這樣罷,我們打個商量。二位若是乖乖地下樓,我就當沒見過你們。你們保全了性命,我也獲得了安逸,豈不是皆大歡喜。”
這女子的長直發間用發挽了兩個松松的環,用系着素色金鈴的發繩紮住,穗子自然滑落在背後。小巧的鈴铛随之她的舉止搖晃,卻被她很巧妙地掌握住了幅度沒有響動。
“不好意思,不可能。”謝行止身姿綽約,宛如青松不易折屹立在墨亭前。這幅仙人騎鶴的丹青水墨中就這樣泛起波瀾,登仙路上有猛虎截道,如此迎頭上去,鶴死或者登仙才算得出結局。
“不打也不行?”女子納悶着出聲,終于将埋在鶴羽中的腦袋仰起,端詳了一陣二人後,搖了搖頭。
見狀,攬月疑惑地摸着下巴:“你搖頭做什麼?”
女子疲憊地趴在丹頂鶴的背上,手托着腮:“既然你們要打,我就出于禮貌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諱是墨念,是一名書者。”
“寫的不是别的,正是生死簿上二位的名諱。”